“诸位北狄来使,勿怪哀家直言。晋王不比普通亲王,晋王选妃是大晏的头等大事,非德才兼备的女子,怎堪入得晋王府?依哀家之见,晋王妃人选,还得由宗人府细细挑选,再由哀家与皇后亲选一些合意之人,论才论貌,做一比拼,才堪选为晋王妃。至于这位乌仁公主……”
“阿七从不欺我。”赵樽反击。
乌仁潇潇心底一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眶一红,望了过去。可他却没有看她,一双幽冷的黑眸半阖,无人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赵绵泽看着阿木尔傲然美艳的脸,微微沉吟。
赵樽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爷让你滚开,没让你在地上滚。”
大婚之日,也是赵绵泽以为的尘埃落定之日。是他的大婚,也会是赵绵泽的大婚。那一日,一定会很精彩。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想法子让阿七回到魏国公府才是,若不然,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先疯掉……
“……”东方青玄嘴唇一抽,“殿下还是这般淫猥?”
“殿下,菁华长公主和定安侯来了。”
赵绵泽就赵如娜一个同母胞妹,就凭这一份血脉亲缘,陈大牛根本不必要冒这样的险,便可得富贵荣华和常人不可及的地位。只要他愿意向赵绵泽表态,赵绵泽如何会舍得他这样的武将?即便赵绵泽不给他掌权,但荣禄亦是不会少。
她突然想笑,赵绵泽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啊?他这是不让他俩劳燕分飞,誓不罢休了。可她也有些好奇,若是她告诉他,她与赵绵泽没有什么,他会相信么?
爱一个人并无过错。
赵樽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坐啊,愣着做甚?”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也很柔,柔得就像他轻轻摩挲的“锁爱”,不是一只护腕,而是一个女人,他怜若至宝的女人。
人已行至了殿外,她还在恍惚,只听得赵绵泽突然道,“何承安,今晚朕歇在楚茨殿,一切朝务,明日再报。”
“不敢当!”赵樽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姿俊若清桂,淡淡地瞄他一眼,“本王记得东方大人向来不赞人?看来实是惦记本王久矣,见之则情不自禁?”
“是。陛下!”
赵樽久久无语。
刀子入肉的疼痛,很是尖锐。
“太后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尽管阿木尔与赵绵泽同岁,甚至她还比他小些月份,但辈分所管,且东方家在朝中势大,赵绵泽也不得不尊重她几分,自是不能少了礼数,起身低低一笑,向何承安使了一个眼神,何承安立马懂事地过去扶住东方阿木尔坐于尊位。
“皇后走远了,还不跟上?”
轻呵一声,东方青玄这般狡猾的人,到底还是中了赵樽的计,没再继续楚七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问题,缓缓拂开火红的大袖,一双柔媚的眼睛浅眯着,仿若嵌了一汪凉凉的清泉,比起他那个妹妹来,多添一丝男子的阳刚,那美艳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轻“哦”一声,郑二宝尖细着嗓子笑。这一脚踢的不重,他心里很喜欢,看来主子爷还是怜惜他的呢,没下重脚。
问题在于他们要如何扭转这错位的一切?
“爷,您是同意了?”
可疼痛这种东西有一个好处——这一处痛了,另外一处就不痛了。
眼看事成定局,殿中突地传来一声低笑。
“殿下,阿木尔今日伤心了,她是一心为你……”
东方阿木尔被赵樽呛回来,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傲样子,微微一笑:“陛下方才说晋王与乌仁公主有情,如今一看,属实如此。但男儿性薄,一时新鲜也是有的。今日有情,明日谁知如何?若为侧妃到也可以。晋王妃却只得一个,晋王不多考虑一下?”
每次哧哧几声敷衍过去,她下回还依然如此,怎么教都不听,说一些浑话,比寻常男子更敢出口,那一些举动更不是寻常妇人所为。即便懒洋洋地赖在他身上看书时,她那只爪子也不安生,非要撩拨得他心猿意马,实在受不住现了原形,把她抱到桌上狠狠欺负一回,她才一边喘一边哈哈大笑,骂一句“德行”或“禽兽”……
“嗯?”一个问句的“嗯”完。陈大牛奇怪地点点头,又一个肯定的“嗯。”
可有些话,问得多了,便是亵渎情分。
也可惜了,红颜空寡。
“太后娘娘过虑了,选妃而已,不必这么麻烦。”
东方阿木尔微一凝神,“晋王的意思是?”
夏初七笑了,她觉得这事真口口口可笑。
赵绵泽没有出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念之后,她笑吟吟地看向阿木尔,似乎无所谓,“十九皇叔选谁为妃,我做小辈的,哪里插得上话?此事,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这一回,事情是真定下了。
她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啥?啥好不好看?”陈大牛的脑子绕不过来了。
夏初七抿着唇,默默地听着,听殿里有人高声道喜,听有人欢笑调侃,听他们觥筹交错,一直到阿木尔借故离席,高傲的背影在华光之下慢慢消失,她才慢吞吞地收回了眸子。
她与赵樽之间的过往“旧事”,赵绵泽又如何不知?原本她不出来插一脚,倒也罢了,如今她出来了,赵绵泽温雅的面孔上,满是笑意,并无半分被阻挠的不悦,只淡淡道。
“您交代的事,都在办了。就是辽东那边的军务,都由兵部直接接管了,皇帝防着俺啊,他不想让俺插手辽东事务。俺准备派一亲信之人,北上……”
赵樽没有再问,只淡淡说,“大牛,若有来日,我定不亏你。”
“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抱走,感受可好?”
赵如娜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好”,朝赵樽施礼。
何承安欠身应了,一路躬着身子跟随。
东方阿木尔就像没有看见旁人,一张美绝的面孔凉凉的,语气亦是清冷无比,并不客套,第一句话便直言不讳。
赵绵泽低头看她,笑了,“在这个地方,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也得回了寝殿,还是皇后你很急?”
赵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毋需置疑。今口口当众这样说,她相信他即便不爱乌仁潇潇,对她的感激之情也不会少。他不愿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阿木尔那般的奚落,不愿她下不来台,所以出声维护。
乌仁潇潇有些意外。这位盛气凌人的太后,看她的目光,有着明显的敌意,那是一种缘于女人天性敏感所体会的东西,不需要言语,只一眼,便能感受。而她所谓的选妃,无非是一些时下女子的琴棋书画,她自小长在草原,如何能与大晏那些从小培养的官家小姐相比?
“我有意见。”
外面响起丙一的声音,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丙一这会儿不会入承德院来。赵樽收起锁爱,面无表情地系在腕上,让丙一领了他们进来。
“不必考虑了。”赵樽淡淡开口,“本王不说那许多理由。只一条,足够。在阴山,是她救了本王的性命。若是无她,亦无我。”
赵樽冷冷挑眉,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
赵樽瞥着他,冷下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