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夏初七突地笑了。
赵绵泽脚步停住,顿在了原地。
为免他生疑,她弱弱地吼。
紧闭许久的门打开了。
他话音一落,殿外突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听着他恶劣到极点的话,乌仁潇潇杀死他的念头都有了。新愁旧恨涌上来,再看着这人挂在唇边那恶意的笑,她所有的坚强都土崩瓦解,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像一只撒野的小母兽似的,手脚并用,劈头盖脸地朝他打过去。
赵绵泽和悦的摆了摆手,深深看她一眼,突地转头,对何承安道,“惠妃既喜饮酒,回头把朕钟爱的青玉螭虎杯赐予她罢。”
“还敢不承认,我看你眼珠都快落他身上了。”
“你去死。断子绝孙才好!”
她微笑着,那笑容极是僵硬,“怎样证明?”
若真被赐婚给他,她宁愿死。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极轻,极是邪恶,乌仁潇潇听在耳朵里,脸蛋“唰”地一红,血液流蹿,心脏怦怦直跳,拧动的小蛮腰更是猛烈。
猛地一回头,她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一双无时不刻不带着奚落的眼睛,气恨不已,“我要如何,关你何事?你滚远点。”
他这样一将,若是赵绵泽不问乌仁潇潇,似乎就不尊重北狄的意思。赵绵泽目光一沉,深深看他一眼,默了默,温和地看向乌仁潇潇。
可她说得对。
赵楷一惊,“那你到底要什么?”
“恭喜晋王殿下,恭喜乌仁公主!”
“你若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嫁给我,就去说好了。不过嘛,就算你入了诚国公府,只怕真不是我那些女人的对手。不出三天,她们就能把你玩死,你信不信?”
无数人的目光,都集在她的身上。
“公主可愿与晋王为妃?”
看她明明恨死了自己,还不得不讲和的样子,元佑眸子带笑,手上的力道软了几分,“小野猫,你可知你做得最让小爷我生气的是什么事吗?”
“信不信由你!”夏初七推开他的手,轻轻一笑,深深看住他,“若不然,他能不记得我了吗?难道你的人没有汇报给你知晓,他先前是怎样对我绝情相待的?你说对了。他忘记我了,是真的忘记了。你们男人啦,都是这般薄情寡义。他如此,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不能这样活。
赵绵泽上前一步,像是想要抱她,可终究,他的手落在了她湿透的鬓发上,捋了捋,他冷冷一笑,“你放心,只要你今晚侍寝。我定然会让你回魏国公府,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
她猜测,先前她抱住赵樽让他带她离开的一幕,一定是落入了赵绵泽的人眼睛里。故而,他先前相信的东西,变得不再相信了。而赵樽的死而复生,应当也带给了他空前绝后的压力。此刻他的目光里,血一般的赤色,一副看见仇敌的样子,再不复往日的温雅。
赵樽在她的脑子里,向来是一个刻板冷漠、强势内敛的男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情绪、也都会有软弱的时候,可赵樽真没有。
他领着一群披甲佩刀的禁军正准备往麟德殿而去,就看见站在路口一株古柏下负手而立的赵樽。
“惠妃还未行册封礼,怎的这么着急?”
沿着湖边走着,她默默地为自己悲哀着,瞅了又瞅,可湖里连一个气泡都没有,更别说人。
熟悉的嘲弄声一入耳,她骨头都疼痛起来。
修长的手把着酒杯,赵樽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他的视线,就落在赵绵泽握住她的手上。一双黑眸里光芒变幻,一抹肃杀的冷漠闪过,语气却极为从容。在目光交汇的一瞬,他甚至低低一笑。
“是,我一日也忘不了。每日每日的念叨你,念叨着到底哪一日才能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赵绵泽被她打过一次,可这回,他却利索的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目光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身上,一字一顿,声色俱厉。
比起洪泰帝的苛政来说,赵绵泽此人给臣工的舒适度极高。无论是朝事还是私底下,他都是一个随和且谦逊的人,如今见他致歉,殿中众人纷纷赞他“心地大仁”,一派赞颂之声。
“陛下!”
“当真?”他的手腕紧了又紧。
她一怔,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张清隽泛凉的脸。那男人一袭五爪金龙的袍服,在月下温雅不凡。只是看着她时,蹙紧的眉头满是痛意。
“是,我是喜欢他,又如何?”乌仁潇潇红着眼,突地抬起头来,“我没偷没抢,我没有喜欢他的自由吗?他未娶妻,我未嫁人。他是王爷,我是公主,我与他门当户对,身份匹配……我就是要嫁给他,怎样?”
夜幕里,寒鸦阵阵。
“夏楚,你可真对得住我。”
她自己却是并不在意,像是早已习惯了人群惊艳的目光,细心勾画过淡妆的凤眼,淡淡扫向赵樽一如既往漠然高远的面孔,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轻轻提了提裙裾,一个极赋美感的动作里,满是毓秀名门的高贵清冷。
他一字一顿的声音,像一个捉到奸|情的妒夫。
“乌仁,可有此事?”
“元将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这话你没有听说过?十九皇叔与乌仁公主有情,这是好事,你说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你一个做侄辈的,还是不要再掺和了,等着喝喜酒吧。”
看着他滑动的喉结,乌兰明珠涨红的脸,稍稍缓了些窘迫。
赵樽冷冷回眸,“你只需给我一些方便。”
殿中之人,纷纷大声恭喜。
“怎的了?”赵绵泽侧眸看她,轻轻一笑,探手过来,覆在她的手上,低低道,“十九皇叔的婚事定下,这是好事,你也应当恭贺一声。”
“诸位臣工,北狄来使,先前有一点小事,朕与皇后失陪了一会,勿怪。”
“不懂?”赵绵泽由上到下的打量她,看着她湿漉漉的衣裳,最终落在了她红润娇美的唇上,目光敛起,带着一抹受伤的情绪,望入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