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达瞄着赵绵泽黑沉的脸,后退着出去了。
“不要你的。”贡妃挥手拍掉。
“绵泽,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先坐下。”
夏初七抿紧唇角,掌心隐隐汗湿。
颤抖着一双手,她急切地从怀里掏出昨夜抱琴交给她的东西,轻轻瞄了月毓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爹杀了那个与夏楚苟且的侍卫,却从他身上得来一个女子贴身的肚|兜。据那个侍卫交代,说肚|兜是夏楚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贴身收藏。”
再出口中时,他的语气再无一丝感情。
想到全家被抄的痛楚,她颤抖着嘴唇,再一次看向了赵绵泽。
“你且说来,有何证言?”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事情会不会按照她的预演发展,也不论前方是十里红毯,还是万丈深渊,既然她选择了拿命来赌这一局,她就必须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并且,做好愿赌服输的准备。
只不过,对于时下的女人来说,有这样屈辱的经历,足够她今后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夏问秋昨儿夜里一宿未眠,一双美眸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虚弱地立在殿中,她礼节性的盈盈叩拜后,伤心地看一眼赵绵泽,未有得到他的回应,又瞄一眼月毓,“通”一声跪下,委屈地垂泪。
在他的眼里,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吗?
这一天,注定将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了。
贡妃委屈地看他一眼,自知失言,不该扯上老十九,又把话绕了回来,“夏氏你赶紧说,可是私会奸夫事情败露,才会被送回京去的?”
贡妃柳眉一挑,从回忆里反应了过来。
夏问秋倒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满是恨意的眼,知他猜到了自己要说什么。可喉咙生痛,癫狂的笑意终是僵硬在脸上,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月姑娘,这个肚|兜,确实是我当年从那个侍卫身上找到的。”
几年的过往,几年的情分,在这一刻被重新估量,一点一点碎开,瓦解。夏问秋眉心狠狠一跳,她几乎清楚地看清了赵绵泽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再一点一点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陛下,罪妾可以证明当年夏楚确实与侍卫有染。”
“好好,你好,你们都很好。哈哈……”
“恨吧,反正你也没多喜欢我了……”
“绵泽,你先住手。”洪泰帝老脸如同黑铁。
“月大姐?这个是月大姐的东西……”
夏问秋看她一眼,凉凉一笑,“众人皆知夏七小姐生性愚钝,不通诗书礼仪,可绣活却得了我大伯母的真传。这个肚|兜的绣法正是当年我大伯母独创的李氏针绣法。而且,虽过了六年,肚|兜的针脚模糊了,但上面分明可以辩出一个绣好的‘夏’字。大家请看。”
赵绵泽抿紧了唇,声音难掩的失落,“秋儿,她原本就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再……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在等待夏问秋到来的时间里,夏初七就一直在观察那两人。
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吧?
“你陷害我?”
“陛下……”夏初七慢慢走近,从怀里掏出一个中药香囊来,“这是我自己做的安神香囊,有佩兰,石菖蒲,茯神,半夏,决明子,朱砂,可以安神顺气,除郁化火。娘娘不如试一试?”
“继续说。”洪泰帝撸了一把胡须,微微眯眼。
夏初七咄咄逼人的一句,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陛下……”
眼看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洪泰帝眉头狠狠一跳,阴恻恻的目光瞄一眼夏初七。夏初七却只当未见,比起殿内的人来,她更像一个旁观者。并不喜,也不怒,平静得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着一干人在那里吵吵,贡妃早已分不清楚,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她只能不停的揉额头。
月毓冷眼看着赵绵泽变幻不停的面色,心中更是笃信,语气越发自在,“回陛下话,那一夜奴婢刚出帐篷去倒水,便看见梓月公主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回来。奴婢问公主发生了何事,公主告诉奴婢,夏楚与她一同上山,找不见了,她要回去叫侍卫寻找。”
停顿一下,她看向皇帝,眉梢含笑。
“绵泽,你告诉陛下,此事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断定是一个侍卫?”
“皇太孙,莫非你是想要维护七小姐,不让她的丑事在陛下面前败露,影响她嫁入东宫?若是如此,奴婢不说也……可……”
“咳!”洪泰帝咳嗽一声。
他的表情生分得夏问秋心里揪痛。
不等洪泰帝说话,赵绵泽冷冷一笑,抢在前面。
“为了更加逼真,取信于他,我在石头上滑伤了自己的手腕……”
紧张感,压迫着所有的人。
“梅子,你来看……”
可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值得骄傲。
洪泰帝沉沉的面色,突地升起一抹光亮。
咯咯一声,她古怪地笑着,双手撑在地板上,抬着头,呼呼喘了几口气,才道:“那天晚上,我让抱琴和弄琴把昏迷的夏楚抬到了山上那个破旧的小木屋。再让她们找我爹派了一个侍卫上去,玷污了她的身子……又安排那个侍卫,恰好赶在绵泽救我下山的时候,在路边苟且,让他撞见……”
“你这个贱人!你闭嘴吧。”
月毓的头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