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不是有意的。”
“你先放我下来,把火灭了……”
“嗤!”
这陈大牛往日是个粗人,如今也是个粗人。说到底,从小到大,也没有被妇人这般用心的侍候过,看她温温柔柔的这般说“败火”,突地觉得自己一见着她就生出歪心思,有些龌龊。
“夜了,睡觉。”
这般想来,倒是委屈他了。
见他这样快就回来了,她羞臊地笑了笑,正准备起身替他擦拭头发,人就被他拎了起来。他的手,不客气地探入她的衣裳。
可好半晌儿,却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赵如娜微微低头,温驯的捋了捋头发。
“……”
陈大牛抬眼看她,目光略有讶异,“是,北狄人困在漠北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如今停战,也不过是耗不起经年战役,需要休养。一旦兵强马壮,粮草充盈,就会卷土重来。要彻底无战事,只怕是不能。”
东方青玄轻轻抿唇,“是。”
“媳妇儿,睁眼!”
说起来,她与赵樽的关系不算亲厚。按民间的说法,他们算得上是叔侄至亲,可在皇室里,却凉薄如水。她眼中的十九叔,与旁人眼中的十九爷并无不同,英雄盖世,冷漠难近,不苟言笑,见着他的面儿,最好是躲着走,免得被他的冷气所伤。
“哎,俺不是这意思……”
“天塌了啊?非得这时辰来报?”
“哦。”
“东方大人!”赵绵泽皱了皱眉头,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温润,语气也是诚恳,“以你我多年相交,关系亲厚,我也不瞒你。我找她这些日子,属实是找得焦躁了。眼下,最便利的人手便是锦衣卫,请东方大人务必尽心,替我寻她回来。另外,我马上派人前往辽东,再给定安侯去函交代……”
回了京,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也繁杂起来。
“嗯?”她闷闷的答。
赵绵泽一笑,眉宇间似有萧索之态。
“文佳公主罢?”
他交代得极仔细。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赵如娜双颊绯红,瞪视着他,抬手便打,样子好不娇俏。他亦是傻笑不已,似是占了大便宜,再次没轻没重地扛着她,重重地压在被褥上。那力道重得,让她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唇角掀了掀,她看着马车,微微蹙眉。
“不说这些。”
陈大牛这想法在脑子里盘旋好些日子了,原本他是不想这个时候告诉她的,因为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能不能成。但这会子大抵是气氛太好,他太急于向她表达一点什么,或者想讨她喜欢,冲口便说了出来。
“怎的了?”
“是,奴婢遵命。”
“叫!”
宽心?
这些日子,文佳公主一直躲着陈大牛。平素要是知道他回府,她必定会躲在房里不出来。如今正面迎上他,又被他这么吼了一嗓子,脸都吓白了,哪里敢为了一辆马车再争论不休?
“妾身先前没有睡意,原是想看会子书的……不晓得怎的就睡了过去,倒是让侯爷看了笑话。”
二人相视,不免尴尬。
“如此,便多谢大都督了。”
可此令一下,臣工们明白了。
“俺可没这意思,俺是想,她侍候你惯了,若是换了人,只怕你也不习惯。俺在家的日子本就少,你身边若是没个可心的人说说话,那日子,多难熬?”
“是啊,这仗一打就是一年多,眼下总算有个了结,朝廷同意与北狄议和,北狄已允诺不再踏入大晏疆土……”
“侯爷!”
赵如娜点点头,并不多言。
“侯爷,若是不回去,该有多好?”
陈大牛黑着脸看她。可哪怕再多的埋怨,也知她亦是无辜。清了清嗓子,他想说一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又觉无话可说,只好随便换了一个话题。
郁结的心事,变成了快活的折磨。
想来是她听见了周顺的话,原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子更是难看了几分。
大冬天的冲凉水……
他声音未落,头发上的水滴,便冰凉地滚入她的脖子,而寝衣褪去,他身上冷得惊人的温度,也骇得她脸色微变。
陈大牛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扶赵如娜上了马车,犹自一个人讷闷。周顺挑了挑眉,却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大声喊了一句。
赵如娜面色微微一滞。
“那本公主呢,坐哪辆马车?”
“只怕好不了几日。”
赵如娜看他身上未擦干的水珠,还有喘着气猴急的样子,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眼窝一热,她揽紧他的脖子,将脸贴了过去。
“哎,你莫生气。”在他压抑不住怒火的急促呼吸里,她突地紧紧抱住她,轻声婉转,“大牛,我这样说,是怕你为难。于我而言,该丢的脸,早就丢过了,做妻做妾,眼下也没多大相干,但你若是为了我触怒龙颜,终归是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