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是指,你心爱的女人落于我手,限今日午时之前,带上兀良罕的世子和公主,前来南坡军囤交换。在此之前,务必令夏廷德的军队撤出南坡,放我等回漠北,不许追击,只要我等安全离开,你等必也安全。若是午时三刻还不见军队撤退,不见你拿人来换,我便会让你心爱的女人尝尝你们南晏的凌迟之刑,本人手里有极好的刽子手,若是你运气好,等考虑清楚来时,她或许还能吊住一口气。
“大都督?可是鞑子又想法子威胁了?”
赵樽摆了摆,抬手阻止了丙一的话,掌心撑在案几上,慢慢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一双眸子冷得比外间刺骨的风雪还要令人生寒。
“殿下,为何不……以牙还牙?”
“闭嘴!”
赵樽并不理会他的唠叨,开始向众人安排营中事务。
赵樽微一蹙眉,尚未开口,向来口快的丙一已接过话去,“这夏老狗,也不知打什么主意。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装着若无其事,商谈军务?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
众人皆知,赵樽此人,穷这一生都没有真正在意过什么东西。如今唯一在意的无非一个妇人罢了,竟被人因此三番五次的挑衅。看着他这般,这一众跟着他的人,目光都略有艰涩。
那人瞄他一眼,领命下去了。
“殿下,我等陪你一起去。”
可知晓往事的人都明白,三年前魏国公府的血案,那些与夏廷德一脉相连的亲人他都没有多怜惜几分,又怎会怜悯这些与他毫无相干的将士性命?
“谁卡住你舌头了?人去哪了?”
“不行。”赵樽淡淡看过去,面色凝重,“这件事他没有摆在台面上,便是不想与本王撕破脸。本王也不能这般做。如今营中的议论颇多,若本王因此动了他,那才是中了他的奸计,与兀良罕串通的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最紧要的是……”
陈景倒抽了一口气,“难不成东方大人也妨碍到了他?”
那人痛得滚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火冒三丈的夏廷德,咽了咽唾沫,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
与赵樽先前预料的一样,夏廷德并未真的攻入军囤去。先前南坡守军已然死掉那么多的人,如今他再打进去,横竖死的还是他自己的人,代价太大。那侍从果然传来了第二个消息,换了一个花样。
阴山大帐内,夏廷德想着先前离去那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都因一个女人被自己紧紧攥在手心,正是欢悦。不曾想,外面突然传来侍从的急吼。被打断了思绪的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处,恶狠狠踹了那急匆匆进来的人一脚。
东方青玄笑了,“这种事,不必本座出手。”
他没有表情,可出口时,声音竟有些许沙哑。
“且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殿下,无论如何,你也得先吃些东西。”
“本座无情可长,怎会也被人算计上了?”
“不可。”
这一点,人皆心知肚明。
说罢便摆了摆手,甲一束紧麻袋口,可麻袋还没有拎起来,地下竟是一片水渍,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知他心情烦躁,陈景默默的闭了嘴。
“国公爷,小的有事要禀报。先前小的去替三爷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发现三爷不在……”
几个人又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军务,赵樽和东方青玄都甚少开口,一直都是夏廷德一人在如数家珍般讲他带这支队伍如何的艰难,军中的时疫之症又如何的难以控制,但却无人应合他。
“不管破与不破,一律杀无赦,一个不留。”
“东方青玄都敢深入虎穴,难不成本王却要做缩头乌龟?”
赵樽看了他一眼,然后凉凉一眯眼。
静静的,他默然片刻,眉梢一扬。
夏廷德的大帐中灯火一夜未灭,如今虽是天晴了,但松油灯仍还燃着,带出一屋子燃烧后的刺鼻之气,将逼仄的空间衬得更是气氛凝滞。
说着这货便要出帐,瞧得赵樽煞是头痛。
好半晌,还是夏廷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长长叹息一声。
说到此处,他停顿住,一双因缺眠微肿的脓胞眼半眯起来,又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口,观察着赵樽和东方青玄的面色,极是惋惜地咳了一声。
见东方青玄含笑接过信函,看了一眼,面色微变,夏廷德目光微微一闪,又偏过头去,再喊了一声。
“夏三爷吓得尿尿了?哎哟喂,咱家刚净扫过……”
夏廷德拳头攥紧。
这副将丁瑞极是忠心,但武将出身,脾气亦是火爆。
“国公爷,此事怎办?”
他宁愿东方青玄用阴山这一个莫须有的藏宝来与他讨价还价,也不愿意他二话不说,仅仅因为担心阿七,就随他一起去南坡。
夏廷德面色不变,打了个哈哈,轻咳一声,喊了传令兵进来,冷着嗓子吩咐。
“唔唔……”
自始至终,二人都未理会夏廷德,更未与他交代什么。可不论是夏廷德,还是营帐里随侍的众人,都没有人听懂他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有了这小混蛋,还不愁那当爹的不投鼠忌器?”
一定是赵樽,要不然就是东方青玄。
昨天晚上,整个阴山无人睡眠,他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