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反贼赵樽。”
夏廷德眉目一横,啐了一口。
这是一场血肉之躯的混战。
三日已过,何承安还是没有从漠北回来。
尤其是光着身子,手无寸铁的时候。
“大都督,阴山大营闹上了,夏廷德要出手了。”
赵樽二话不说,自顾自坐在离床不远的一张南官帽椅上,懒洋洋侧眸,看向床上光着身子的夏廷德,还有两名拉来扯去的抢被子藏身的舞姬,神色极淡,声音冷峻无波。
夏廷德看着人群中冷着脸的赵樽,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哈哈大笑道,“殿下,你一定没想到会有今日吧?你虽对老夫不仁,但老夫不能对你不义。这样,你跪下来替老夫擦鞋认错,叩头赔礼,老夫或可在皇太孙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饶你不死。”
咽下一口涌上喉咙的老血,他看着赵樽慵懒无状的表情,先前被他的闯入打得措手不及的慌乱,终是慢慢的平静了些许,只拉着被子的手紧紧的,脸色涨得如同猪肝。
可外面突兀的震天喊叫,却是惊得他坐起身来。
原来如此,是她想歪了。
夏初七回味一下自己先前的想象,极是窘迫地瞄他一眼,却见他眸底一抹促狭的光芒飞快的闪过。这才知不是自家想歪了,是这人本就是歪的。
“杀!杀!杀!”
这件事情是国之大事。
夏廷德尴尬万分,攥着被子道,“可老夫如今这般也无法与殿下说正事。再说,这……恐污了殿下尊目不是?请殿下给老夫半盏茶的工夫,可好?”
拉古拉建议,大家先休憩一夜,再去阴山。
此一役的结果尚且不提,但陈大牛刚刚收复辽东,将士们热血未退,一块硬骨头岂是那般好啃的?高句蛋丸小国派兵征辽东,属实不太明智,以致于后来高句的历史亦被改写。
“阿木尔也用这个。”
赵樽眸子危险半阖,唇角勾出一抹极冷的弧线来。
斥候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看赵樽冷若冰霜的脸,迟疑片刻,声音更低了。
只说三日后,夏初七随了东方青玄的锦衣卫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已然快要进入阴山山脉了。
“国公爷英明。”
“京师何处来?”
“还有吗?再来一盒?”
“那我更不用。”
赵樽微微一抬手,摆了摆,“不必说了,外忧重于内患,不理寇祸,那是自取灭亡。”
她蹙着眉头,瞥向他,“还有呢?”
“这世道,还有没有公道可讲了?”
这结果,也惹得阴山行营的将士,有一些默默心寒。
“哼,何承安那个老阉贼,把老夫的好处吃入了肚腹,还想骨头都不吐一根。他以为老夫不知道,此行漠北是要把夏楚带回京师献给皇太孙。老夫岂能如他的愿?”
为他擦鞋?叩头?
赵樽武力冠天下,他怎敢与他动武?
“夏老狗,你个老匹夫——”
咬牙,切齿,仍是微笑。
“嫉妒她比你长得好?”他笑着调侃。
“闯了又如何?”
赵樽眉头微微蹙起,随手翻看着手上的文书,脸色较之前稍稍幽冷,语气更是沉重了几分。
“如此甚好。”
剑拔弩张的形势,一触即发。
赵樽点了点头,冷冷看着他,然后转头环视一圈场上的将士,包括金卫军的将士,与阴山大营的将士,声音低沉,却满是庄重。
“晋王赵樽作战英勇,曾为大晏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朕的赏识。然,晋王受朕倚重,却不知谨慎自恃,躬身自省,反而擅权积威,飞扬跋涉,一日甚于一日,对朕亦无人臣之礼,且与北狄暗通款曲,放哈萨尔入山海关,占都城,扰百姓,有背主谋反之心,责令其交出调兵虎符与大将军王帅印,革职查办,押解回京。钦此!”
说罢,他不看两名舞姬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也不看夏廷德绿着脸就快要口吐白沫了,冷冷板着脸,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外人,转头吩咐陈景。
不过,高句国其实早有觊觎辽东版图之心,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在后世修订的史书上,也有学者认为,这是高句国得知了大晏二王争霸,赵绵泽与赵樽反目,陈大牛带兵支援山海关的情况之下,借题发挥的一次阴谋之举。他们的目的,就为了趁这机会,得到辽东那块肥肉,以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看这些鸟人的德性,如何戍边打仗?”
转而,他又看向他自己的人。
洪泰二十六年发生了许多大事。
“还有。”赵樽喊住他,低低道,“就不要劳驾阴山大营的伙夫了,咱们自己动手。吃饱些,穿暖些,明日还要押运粮草回漠北,也是个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