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牛会不会对她好?”
每一个夜里,他闭上眼睛都是她,她的笑,她的脸,她的腰,她在那小园子里扬言要割了他时的邪恶小眼神儿……一切的一切,都刺挠着他,刺挠得他身子火热,痛哭流涕地厌恶她,却又如饥似渴的想念她。
有那么一瞬,他很想告诉张皇后,那个女人不是十九叔家的,那应该是他家里的才对。可他知道不能,至少……目前不能。
“好,就是太好了,我咋有点患得患失的?”
姜还是老的辣,可赵绵泽哪里肯承认?
赵樽黑眸深深,顺着她的头发,也不说话了。夏初七为赵如娜抱不平,气愤不过的把今儿的见闻告诉了他,可他还是一言不发,沉默在了黑暗里。夏初七知道,在有些观念上,她与赵樽不一样,她很难用现代人的观念去说服一个古人要把妇女的地位等同于男子,想想,不由也只能叹气。
在这一日一日里,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张皇后气色好了起来,而赵梓月的脸上也有了些红润。去坤宁宫时,她也总是会一日一日的“恰好遇见”赵绵泽,那厮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与她说上几句话。不过与那一天在园子里的失态不同,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的赵绵泽。
“嘶……”
怔忡了片刻,她慢慢蹲下了身子,将头靠在了膝盖上。
说罢她侧过头来看着青藤,“把公主扶稳了,背向着我。”
他仍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怎么看她,只有她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剥得像一颗剥了皮的白笋子,与他布满了伤疤却结实得让她害怕的身子紧紧压在了一块儿。
“吃了吗?”
洪泰帝微微眯眼,审视了片刻,语气有些沉沉。
赵如娜点了点头,起身极有礼节地向夏初七施了一礼。
“滚远点儿。”
人不多,可却人人都很紧张。就连夏初七久未见过的洪泰帝也亲自驾临了云月阁,死气沉沉的屋子里,他见到夏初七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会有危险吗?”
“等等,你回来。”
所以她匆匆洗了洗不适的身子,便打了温水进来,到榻前唤他。
“是。”青藤眼圈儿通红,一双手都在发抖。
她的母妃死了好些年了,所以在她出嫁之前,没有平常女儿家出嫁前来自娘的谆谆教诲,更没有人教过她在新婚之夜该如何应付夫君,但是她不糊涂,知道入了定安侯府,早晚就是他的人,就得认命,之前她把绿儿推给他,也是想要安生一个晚上。可他不乐意,她也只能随了他的意。
沉默片刻,夏初七枕在赵樽的胳膊上,幽幽一叹。
“大牛那未过门媳妇儿的事。”赵樽抚着她的脸,把在天牢里陈大牛告诉他的事,说与了夏初七,末了又淡淡道,“大牛这口气不下去,是不会妥协的,那是大晏的损失,而陛下惜才,还有……在陛下没有登基前,曾经也被张皇后的父亲困在牢里,差一点饿死,是张皇后偷偷拿了吃食与他,才救下了他的命……”
时下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主子嫁了人家,她的陪嫁丫头也是属于男主人的。这事儿赵如娜懂,绿儿自然也是懂的。虽然有些羞臊,有些忐忑,可看着陈大牛硬扎板实的身子,再看看他端正硬朗的五官,绿儿心里是喜欢的。这位侯爷比她来之前仅仅听了名字时的想象,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也年轻了不是一点半点。
“梓月的事,爷告诉父皇了。”
“慢着——”
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样的女人,算是拔尖的了吧?
要不然胎儿大了,也就滑不了胎了。
夏初七摸了摸她软绵绵的身子,喊了一声,又去揉她的脸。
“绿儿,你先下去吧。”
就在她用思想武装头脑,为赵如娜的命运大放阙词时,定安侯府,喝得一塌糊涂的陈大牛正被两个人架着,踉踉跄跄地步入了赵如娜的屋子。
夏初七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可她为自个儿的行为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那赵如娜是赵十九的亲侄女。那么,她就是她的婶子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落个自杀的下场的吧?
“公主……公主……”
一整夜,他没有靠过来,她也没有靠过去。
看着赵梓月的脊背,她捻起银针旋入……
赵樽低下头来,掌心摩挲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很是低沉,却说得极为正经严肃,“咱生一个儿子,一个姑娘就足够了。妇人生孩儿,太遭罪。”
也就是说,他在再三考虑后,没有曝光她的身份?
她身上吓得冰冷,他却是火一样的烫,没有前奏,也不等她做好准备,他已然单刀直入,像战场上刺敌的刀子,不留半分情面。
“多谢陛下。”
“景宜郡主,那天的事,谢谢你。”
他终于抚着她的脸,开了口,“大牛性子倔,却不是个心狠的人。陛下他自然也是认准了这一点。”
“故事?什么故事?”
“是。侧夫人……”
每每这个时候,傻子就会格外高兴,傻子来了,夏初七也高兴。认真说来,夏初七与赵如娜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她是一个极为安静的女人,她来的时候,有时候会带上一本书,有时候会带来绣活。夏初七捣药,傻子捣乱,她就在一边安静的绣花。
夏初七也回了他一句,“那我谢谢你嘞,皇长孙殿下。”
与前头的喧闹相对应,后院很是安静。
“好嘞好嘞,老奴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