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样轻率的人吗?”
先做好这一切,她才在丫头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开始处理赵梓月手腕上的伤势。她是用剪刀割破手腕动脉而自杀的,看得出来,她是一心求死,那一刀割得很深。尽管将她从净房抬出来的时候,侍候的丫头已经为她粗粗包扎过了,可这会子那鲜血仍是汩汩涌出,渗透得染红了她身下的床铺,而且完全没有止住的迹象,甚为骇人。
夏初七先前已经吃过了,就坐在那里侍候他吃东西,为他盛汤夹菜,就如同平常的妻子,接回了久别的丈夫一般,半点都不假于他人之手,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来,那股子贤惠劲儿,瞧得屋子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目露惊诧,却也没有人敢吭声儿。
月毓漂亮的芙蓉脸一变,随即便红了眼圈儿,福身一拜。
夏初七默默地看着她,觉得她不是这么笨的人。
几个女人在屋子里抽抽泣泣的,还怎么吃得好饭?
夏初七来不及与她们说话,大步过去伸手将赵梓月脖子下头垫着的枕头取了出来,直接放平了她的身体,又把那枕头垫了她的下肢,摆成了一个头低足高的位置,用以保证她脑部和身体重要脏器的血液供应。
很快,原本压抑着的哭声儿,越发多了起来。
“不要难过,看她的造化了。”
可是……
“驸马爷……”
一直躺在床上的赵梓月,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仍是没有苏醒过来。
撩眼,蹙眉,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夏初七微微眯着眼,环视了一周,顿时觉得这些女人真是蛋痛得紧。明明心里头就没有存那份儿悲天悯人的心思,却偏偏要表现了一副副菩萨心肠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有多担心公主的身子似的。
“银针!”
夏初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纱布!”
可……他会怀疑是她楚七干的吗?
“爷,我也有责任,我没有看护好她……”
说不上来那滋味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原来他还没有吃饭?一定是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可他肯定没有想到却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吧?突然的,对于没有能让赵梓月苏醒过来,夏初七有些歉疚。
只有偶尔的碗匙轻碰声……
不等问罪,先来请罪,果然是一个厉害的主儿。
“呜呜……公主……”有小丫头在抽泣。
随着赵樽冷冷的低喝声,青藤小丫头从外面进来了。
大概向他说了一下赵梓月的情况,二鬼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更加暗沉了几分,一个巴掌又扇在了他原就高高肿起的脸上。
一个时辰之后,夏初七为赵梓月的伤口上了第二次药,又让丫头帮着抬起她的头来,撬开了她的嘴,用汤匙强行灌了药,又扎了一回针,才把她安置在床上,退了出来。
“吃过了吗?”
经过了晌午的事儿,东方婉仪对她多了一些畏惧。闻言缩了缩那只已经包扎过伤口的手,她拿出一张巾帕来,拿腔捏调的拭了拭眼泪儿。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不安,都在那一刹那落回了实处。
有一些丫头的哭泣,也许并非真正地心疼赵梓月,而是怕她真就这样死了,老皇帝会把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一并问罪。不过,她的贴心丫头青藤确实是悲从中来,整个人都哭软在了榻前,泣不成声。
“不会。”
赵樽语气沉稳,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
“公主,你的命好苦啊。等你醒过来,一定要让害你的人不得好死。让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油煎车裂,再下十八层地狱,受那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她沉着嗓子一喊,侍立在边儿上的李邈便配合地递给了她。
赵樽吃完晚膳已经过了亥时了。
她凝重的表情,感染了屋子里的丫头们。
“爷,奴婢有罪。”
“我一定会治好她的,你放心,她一定会醒过来。”
噙着泪水的眼睛又点燃了亮光,青藤急急的问,“什么时候才会醒?”
鲜红鲜红的血,染满了赵梓月的床榻。
可她的眼睛里,却总看见那一汪鲜血。
“老实交代吧。”
她这算避重就轻吗?
她泪水盈于眼眶却又听话认命的样子,越发让人觉得她心地善良,处事大方,为人端庄,没有私心。可她越是如此表现,夏初七越是无法把她当成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