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做坏人有瘾。”
夏初七轻笑了出来,唇角的小梨涡若有若现,面上生生多出了几分羞涩来,“其实吧,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我家爷的性子想必殿下也晓得,他最是不喜下官与别的男子接触……即便这个人是长孙殿下您,只怕也是不妥。所以,下官还是自己回吧。”
“那你可瞧见那魏国公府里,有人得了肌衄?”
“长孙殿下,有事儿?”
被顾阿娇这一提醒,夏初七又想起官船上的事儿来了。
一句话说完,也不给赵绵泽留面子,抬步就走。
承德院里很安静。
每一次看见魏国公府的人,夏初七心里就颇为复杂。
赵绵泽唇角轻扬,“楚医官可是有难言之隐?”
莞尔一笑,她略带抱歉的说,“好呗,那走。”
夏初七再次悟到了这句话。
今日二鬼有旁的任务,没有跟她俩去东宫。
夏巡面色有异,不再像才刚那副流氓样子了,看她时的眼神儿也深了许多,一双眉头拧了又拧,只觉得他面部五官虽是像极了夏楚,可那一身男子衣袍下的身姿,又岂是夏楚那个傻不丁丁的女人可以比的?
因为她与顾阿娇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应天师就这么大,碰上他们不奇怪,可这两个人还能有来往就奇怪了。
“兄弟,这事儿好办。只是,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果然男人都是属贱的!
送走了顾阿娇,她与李邈步行出了狮子桥,准备雇一辆驴车回府。
吼完了这一句,解气是解气了,可突然嚼着又不是那个滋味儿,他夏巡家的祖宗,不也是那夏楚的祖宗吗?
马车从东华门出来,京师城已笼罩在一片蒙蒙雨雾中。
她原以为阿娇是情愿的。不曾想,那夏巡一步步逼近,阿娇却是噔噔噔的不断后退,整个人都贴在了驴车的车板上。虽看不清她的面色,可从她的姿态来看,也是不太待见那个夏巡的。
头也不回,她领着李邈,便大步从赵绵泽的马车边儿上过去了。那行路时的自信风流,不像一般男子,也不像一般女子,却是独有那一种不同于时人的自在,就仿佛那天地之间,唯有她一个人最为洒脱一般,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龙子龙孙,她都不打在眼睛里……
“邈儿,袁大哥是个粗人,大道理也是不懂什么。但是再高的山,水也能绕过去,再大的坎儿,人也能迈过去。人不能总惦念着过去的事情,多向前看,才能得个安生。”
“袁大哥是知道的,我是一个医官嘛。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对于一些特殊的病例感兴趣,干哪行,便钻研哪行,呵呵。”
夏初七忍了片刻,实在看不下去了。可她人还没有冲过去,那李邈的人影便已经抢在了她的前头。虽说上次官船上的事儿李邈有些看不上顾阿娇,可到底她跑江湖惯了,身上自有一股子侠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本份。顾不得那许多,她冲出去,都不用拔剑,几个拳脚工夫便把魏国公府的几个仆役打得栽歪在泥水里,哭爹叫娘的狼狈不堪。
看着她那小样儿,李邈哭笑不得。
了然的“哦”了声儿,袁形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低笑一声儿,“我告诉你啊,其实人要是心里不好受呢,在下雨的时候哭,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所以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就大哭一场好了,人嘛,坚强也不是有泪往心里流,而是该宣泄的时候宣泄,哭完了,泪水一擦,又是一条好汉。”
而最主要的,她的青霉素,该如何与赵樽说?
“当初要不是邈儿相救,说不定我啊,坟前都长荒草了。”
“下官权宜之计,还望殿下海涵。”
袁形是个爽直的江湖人,推托了两次,一张黑脸都红透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讨个交情。
夏初七听了个七七八八,不好意思听人家的私话儿,把脚步拉得更大了。隐隐的,她早就猜测,李邈可能是受过情伤什么的,心里有根刺儿。如今看来,她嘴里“那个人”,袁形也是知道的。
心里冷笑着,她面上却堆满了笑容,上前行礼请安,笑眯眯地道。
“后来,我便再也没有哭过了。”
“你不是夏楚?”
再次抹了一把脸,他咽下那口气,喉结鼓捣几下,终是一挥手。
挑了一下眉头,夏初七瓮声瓮气地唔了一声儿。
“我表哥人中龙凤,武功了得,想来当年必定也是英姿飒爽了?”
可不正是魏国公府夏廷德的次子夏巡吗?
“楚你他妈个头啊处?神经病,知道爷们儿我是谁吗?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乃是东宫皇长孙殿下的……”故意拖长了语气,她意有所指的流露出一脸的暧昧来,然后压低了嗓子,“皇长孙殿下的好友,谁他妈得罪了我,长孙殿下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哼笑了一声儿,他一把拦住顾阿娇。
那席话很小声儿。
小雨纷飞之中,那由何承安撑了伞下来的男人,一水儿月白色的锦缎袍子,一张温润如美玉的英俊面孔,一双温和如暖阳般的眼睛,一排替身保护的侍卫,将他辅陈得像画儿一样的清悠美好。
“本来我还要留你们吃午饭,可我这里粗茶淡饭的,只怕也不合你们的口味,那……二虎子,替我送客吧。”
“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