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东方大人的意思，本王也要连座了？”
过了好久，他一个人闷着脑袋想半天，才又突然开口。
手指稍微紧了紧，她脑子微微有些乱。
“啊，为什么？”夏初七有点儿奇怪了，“范从良这个人留不得，你只要灭了他，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就这样看着他吃，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理解了。
她没有吭声儿，赵樽却冷冷开口。
她坐在那张铺了红锦绣布的花梨木桌子边儿上，将食盒放在中间，一直瞧着它发呆。
心脏突了一下，夏初七先前口出狂言，也没有去瞧赵樽什么表情。可这会子脊背上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却可以让她清楚的知道，在别人的眼睛里，她与赵樽完全就是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本王为范从良这等奸人所害，功过自会由父皇来定夺。东方大人你虽为锦衣卫都指挥使，难不成就能凌驾于王本之上？便能与六部九卿抗衡？便能直接干预朝政？”
“如何死的？”
他会有什么东西给她？
在陈景的安排下，外头有几名身着甲胄的兵士走了进来，向在场的几位爷曲膝行了礼，便端正了姿态站过来，由着夏初七来差遣。
“哎，傻瓜。”
夏初七偏过头，吩咐，“你两个人，一人一边儿，用那笔管子凑近她的耳朵，使劲儿往里面吹气儿。”
很快，便有几名锦衣卫上去撞县衙的大门了。
不要说普通仆役，便是王公大臣和一般的皇子皇孙在他的面前都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
一句话说完，他冷眼微微一眯，那冷冽的声音便出穿云出雾一般，沉沉出口。
赵樽只是静静地看了过来，什么也没有多问，便淡淡地冷声命令。
夏初七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准备去揉眼睛的时候，才想到了自家怀里的东西来。耳朵根烫了下，她想了好几遍的借口还没有说出来，才发现食盒早就已经凉透了。
不知不觉，她抱着那食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赵析面色明显一变，“那十九弟以为该如何处置？”
夏初七唔了一声儿，突然想起来，“对啊，昨儿是腊月初七，今儿就是腊月初八了。”
他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千万百计地为自个儿找着做玫瑰糕的借口，她始终回避着去想那里头的真正原因，一张小脸儿被梅子烧出来的武火熏得红扑扑的，颜色比往常不知好看了多少。
“他……”
吃到第三块儿玫瑰糕的时候，赵樽停了下来，淡淡的说。
嗯，如此一来，也算是回报他今日对她和对傻子的维护之心了。
等着安排好这一切，她才蹲身下去，自个儿将手放在莺歌的小腹上，缓缓地按压，一下一下掌握着呼吸般的节奏。
“当然有。”梅子嫌弃，嗤了声儿，“你一定有什么事儿没有告诉我。”
她一向聒噪，尤其开心的时候，语气也快得很，加之这会子心情愉快，说起话来更是不带歇气儿的，恨不得把好心情通通都传染给他，让他能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梅子后头又说了些啥，夏初七已经记不清了。
被一个傻子给批评了，梅子歪着脑袋“咦”了一声儿，放下汤来就要去揪他的耳朵，“你个傻子，我好心好意煮汤给你喝，你还学会损我了是吧？”
心怦怦又跳了一下。乱乱的。
但傻子先前出事那会儿，一直光着上半身被众人围观着，即便他谁也不告诉，看到的人也已经不在少数了吧？目光顿了一下，她蹙着眉头，又小心翼翼的套傻子的话。
伸出脑袋去瞧了瞧，她不由得又有点儿得意起来。
“……”为什么？
尽力便可。
夏初七一阵错愕。
打头出来的人，正是县令范从良。
“青玄得知，这范从良以假千年石碑欺君之事，乃是你的爱宠楚七教唆所为，本座有凭有据。”顿了顿，东方青玄挑开的眉眼之间，挂着一抹似乎洞察一切的微笑，而妖艳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赵樽冷冷高倨于马上，声音平淡无波。
将那食盒放在桌子上，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来，搓了又搓，搔着脑袋想了半天儿，才轻咳了一声，假装镇定的横着眼睛。
嗯，可以继续努力。
原以为他会有什么吩咐，不曾想，他却只是抬起手来，随意的正了正她头顶上的罗帽，淡淡地说，“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放手，都放开她。”夏初七缓过气儿，轻声命令。
就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了他冷冰冰的几个字。
虽然这个莺歌只是一个婢女，可却是没有人赞同这样的举措。
她并不清楚赵樽会不会同意，不过想到两个人如今的相处，她觉得他应该对她还是有了一定的信任了。更何况，她的桃木小镜还在他的手里，他也不可能会害怕她一去不回。
可是却是一个被双手反剪捆绑着，还堵住了嘴巴的范从良。
只一撞，她又收了回来。
“那就好，你若是喜欢吃，我明儿再做给你，免费的哦？嗯，今儿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拿不准火候，可能味道并不怎么好。做得呢也不多，一共就只做了八个。八是一个好数字，那就是腊月初八的意思，是你的生辰。另外，在我们那儿呢，人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因为它象征着发财。八，就是发，发就是八，嘿嘿，我就喜欢银子嘛……”
“陈景。”
夏初七尴尬了一下，走过去，抬头，望着他，“怎么？”
心知他心里有坎儿过不去，夏初七也不好强迫他，只能不停的与他说话，安抚他的情绪，“傻子，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啊，你不要再去想那许多。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死了便也就死了，原就与你没有关系，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她，好不好？”
故此，对这种有可能会逆风点火自烧身的事儿，她不确定赵樽会不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