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今儿走的时候,说过有东西要给她。
不说话,不抬头,许久都没有再吭声,就像被人给抓走了魂儿一样,一颗大脑袋始终低垂着,沉默得让夏初七越发的心痛他。
一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她柔声安抚,“傻不傻啊?我自然是信你的,要不然我能帮你么?傻子,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王爷不也说了么?是那个女人自己不要脸的跑到你屋里来死了的,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而是指的夏初七。
人家一个封建王爷,哄女人那手段可不是厉害得紧?
不过很显然,三婶娘是想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堵住傻子的嘴巴,不让这件事儿泄漏出去。因为依了傻子的智商,她说得再多,他也领悟不了。那么,也就是说,傻子那胎记有可能关系到他的什么秘密,而三婶娘恰好是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是。”
“那你给谁吃的?”
她发现……如果真的不成,自个儿实在有负于赵樽的信任。
另一只手,他揭开了食盒。
“哇,好香哇!”
难道说那个胎记有什么不同的意义,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三哥,你意下如何?是为弟的家事,还是该由锦衣卫督办?”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得他说。
夏初七面色僵硬了一下,咬着下唇,憋屈得心肝抽抽。
可两只眼睛,却了然于心的笑成了弯月亮。
“东方大人,还真是哪有浑水哪有你啊?”
好难猜的答案。
时令已至腊月,新鲜的玫瑰花自然是没有了,好在四川和云南两地的食品多有往来,在清岗便有云南白族人采用玫瑰的新鲜花瓣做成的特产“玫瑰糖”,可以暂时替代使用。
轻轻哦了一声,东方青玄笑问,“那青玄又如何能保证,殿下您不会杀人灭口?”
“殿下既然来了,便与青玄解释一下。范从良此人,涉及鎏年村‘假千古石碑’一案,以妖言蛊惑于世,罪及欺君,更妄顾殿下您的声誉,试图诬陷您有犯上做乱、以功擅权之嫌,引得天下臣民哗然。青玄奉命捉拿此反贼,还殿下一个清白,殿下为何还要阻止?难不成,真是殿下您授意的不成?”
又是无奈,又是担忧的叹了声,她却无可奈何了。
垂下头来,她恨不得缝上自个儿的嘴巴。
锦衣卫是老皇帝的亲军,而金卫军却也是朝廷的精锐力量,可以说,不管这两股力量的哪一个,都是老皇帝向来倚重的人。然而近期来的频频敌对,双方人马似乎也都习惯了,主帅一旦吼起来,甚至都不需要指挥,便纷纷拔刀挽弓,亮出了武器。
“是。”
陈大牛搔了搔脑袋,一脸懵懂,“拿谁?难不成你们拿老子啊?”
他神色慵懒,气质高冷,实在说不出那一派倨傲的风姿。
夏初七没有做过玫瑰糕。
“草儿……我两个家去吧,这里不好……”
赵樽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慢慢的扫了过来。
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身上都有一股子匪气,这位陈大牛陈将军也不例外,说白了,他也是一名朝廷亲命的正二品武官,带的这些兄弟也都是九生一生过来的老兵,谁的手上没沾点儿血,哪里又怕会和锦衣卫动武?
可后来她的母妃,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一句话不轻不重,却是落地有声。
楚鹿鸣事先怎么也想不到金卫军会抢先一步捉拿了范从良。
傻子轻轻哦了一声儿。
梅子自然也不会真的跟一个傻子去计较,而傻子对梅子也不会真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混得比较熟了,在驿站这个地方,梅子也是他眼睛里,除了夏初七之外,最为亲厚的一个人了,所以他才会对她摆脸色。
实际上,先前她只是初步查看过,那莺歌是被人给捂住口鼻窒息而亡,但明显断气的时间不长,傻子这个屋子是不是第一现场她不知道,可她摸她的时候身子还温热着。而她有一个对闷死者的急性抢救方法,尤其有一些闷死之人初初只是处于假死状态,那一类在现代医学上被抢救回来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接下来,她在每一块儿精心捏出的玫瑰糕上,又用融化成了糖浆的玫瑰糖,给浇出一朵朵玫瑰型的花瓣儿来,浇得满意了,这才笑眯眯地将这些糕点放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一路从灶房走出来。
悻悻然地放开了手,她耳尖有些发烫。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陈将军真是个爽直的人。看来晋王殿下,真是准备与我锦衣卫过不去了?”
“你回来了?啊,我怎么睡着了。”
“陈景,给楚七几个人。”
额头上隐隐有了冷汗,夏初七也越发不确定了。
目光从赵析的脸上收了回来,赵樽眉头一蹙,缓缓说,“死了一个婢女而已,郑二宝,备一张草席,差人拉出去埋了便是。那傻子为人老实忠厚,是断断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此事,便了结了吧。”
可是,锦衣卫包围了县衙,而县衙的大门却迟迟没有开启。
“青玄希望殿下不要一味的姑息养奸才是?”
会是什么东西呢?
她心知,这会子估计全场的人都以为她楚七已经疯了,如果赵樽借了人给她,却没有达到她自个儿预期的效果,名声受损的不仅仅是她楚七,就连赵樽也会连带着被东方青玄给压上一头,指责他纵容包庇,对不敬死者。
第一,即便她楚七什么作为也没有,即便事实证明她楚七只是在一个人信口开河,乱打诳语,赵樽也会为她解决后顾之忧。
她的心脏也在怦怦直跳。
“锦衣卫拿人,行人速避!”
她没有再说话,等待赵樽的下一句。
冷冷睃他一眼,赵樽面无表情。可四周,却冷飕飕地冒出了寒气。
又是一声震天的大吼。
东方青玄却是似笑非笑,“既然晋王殿下和宁王殿下都认为是家事,青玄自是不便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