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你不要我了吗?”
“你听谁说的?”
梅子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似的又瞎白话了几句,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将先头进屋时带进来的一个雕花木箱打了开来,一边儿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儿笑着说。
“你真以为我是白莲花啊?人人见到人人夸?快干活去吧。”
“楚七,你可别跟我生分,你看看,我的脸。”梅子喜滋滋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儿,“发现什么了没有?”
原来,皇子也不全都是美的。
抿了抿唇,夏初七没有与傻子多说什么,只笑着起身按住他肩膀坐在了凳子上,安慰他,“刘家嫂子她是个坏人,那是老天在惩罚她呢,你不要害怕。”
夏初七觉着,可真他娘的美色满屋啊。
“嗯?”赵樽挑眉。
其实当初她找上范从良,只不过想借机教训一下那妇人,真有没有想过会弄出人命。
傻子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抓住她的手,眼圈儿都红了。
她看花了眼儿。
不等说完,他的目光便转了开去。
傻子又摇头,“不记得。”
如此一来,原本在那里伺候他的月毓,便自然而然就给挤了开去。
不管赵樽现在有多么宠爱她,毕竟她什么身份都没有,连侍妾都算不上,哪有什么资格替在场的人敬酒?
就连最后一个,那憨厚老实在末位陪坐的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虽然他名字土鳖了一点儿,可长相还真是不难看。论起气质来,虽不如赵樽的酽冷霸道,不如东方青玄的妖娆勾人,不如元祐的狷狂不羁,却也自有一种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才有的豪迈刚直。
如今夺储三足鼎立,宁王如果是一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三分天下有其一?
“哎哟,表妹啊,想你表哥我了呗?”
“你他娘的还不滚?”
身受重伤?
“傻子,我不能嫁给你。”
重重揉了下她肩膀,夏初七眨了眨眼睛,“那,我便大恩不言谢喽?”
美色当道的人间,她得努力了。
傻子摇头,“不知道。”
“你这个傻姑娘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就是性子太实诚,巴巴等了殿下两年,这份心思,别人如何想我不知道,可我……哎,真是替你难过了。”
时人看重尊卑嫡庶,向来都是嫡尊庶卑。可明眼儿一看,赵樽虽说是老皇帝的庶出幺子,可他对三殿下赵析的态度,表面儿上看滴水不漏,面子给足了,可实际上却没有太多的敬畏成分在里头。
摇了摇头,对于封建社会妇人们的思想,她很无语,便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了。
“三婶娘她待我极好的,她是个好人。我饿了,她便给我吃的,我累了,她便背着我跑……”
可这么一说,那岂不是代表,那些周边儿国家不敢冒犯大晏,就是因为忌惮他赵樽么?
但转念一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突然又觉得不可思议。
清了清嗓子,赵樽冷漠的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巴巴跑过来,不是讨爷骂吗?”
赵析看着他宠爱那么一个黑鬼,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又朝夏初七望了眼,眸子阴了阴。
赵樽表情平静,“三哥说的是,是为弟的考虑不周。”
放下心来,夏初七一抬眼,并与他的目光对上了。这赵贱人原就长得天怒人怨,再配着那一点儿淡淡的宠溺,简直就是一种让人沉沦的诱惑。
不为别的,只因这姑娘天生一张八卦婆子嘴,不管什么话到了她的嘴里,用不了多久便能传遍。她甚至不用脑袋想都可以预见,不肖等到明天,院子里头的小婢女们都会知道,爷偏心眼儿给她备红糖水备卫生纸了。
在千媚百娇的美人儿们穿梭的宴席间,丝竹尔尔,袖裙纷飞,可除了宁王赵析和荤素不忌的元小公爷之外,席间其余人身上都没有美人儿蹭来蹭去的场面。几位爷谈天说地,友好得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却谁也没有提起那鎏年村里的千年石碑和湔江堰的决堤之事,大概这便是官场文化了。
“宁王殿下,请吃酒。”
她暗自一笑,继续充当着斟酒童子的角色,为宁王殿下、元小公爷和左将军陈大牛也都斟了一圈儿酒回来,才淡定地走回赵樽身边儿坐下,放下酒壶,压低了嗓子,却用宁王能够听得见的声音,低低说。
此言一出,食色轩里鸦雀无声。
梅子瞄她一眼,满脸都是羡慕,“哎,爷对你可真好。我什么时候有这福分啦。”
赵樽这么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另一个声音柔媚娇软,可不正就是崇宁县里挡驾的莺歌么?
夜幕降临了。
“莺歌对殿下没敢存半分别的心思,就是想跟在殿下左右,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以报答殿下对莺歌的恩情……真没敢想过殿下会要了我的……身子,呜……不管怎样……我是铁了心想,要死心塌地跟在殿下身边儿的……可是,殿下却要我去伺候那个……那个楚七……我……呜呜……”
死死咬着下唇,夏初七憋住气儿没有笑出声儿来,“哧溜”一下跳下马车,一直跑到了西配院的门口,才实在忍不住笑得弯下了腰来。
夏初七自然发现了,却故意逗她,蹙着眉头,“没啊,发现什么?”
十九殿下赵樽却是庶出的,为贡妃娘娘所出。
“这不是听说十九弟在灌县金沙村遇险了吗?三哥我惦记着,哪里还顾得上自家身子?日夜难安啦,要不是十九弟你特地上锦城府去探望我,又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她乍一见到他,看他的气色便觉得那是一个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的男人。
那排场,那架势,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让夏初七暗自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