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有点酸。
沉默了一下,他最终还是笑了笑,离开了。
深吸了一口,他眼睛眯了眯,看向他耷拉着的腿,有些难堪地甩了甩头,紧锁着眉头哑声道:“仲子,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我也不逃避责任。二叔确实没办好,但是,这不关她的事,所有的火气,你都冲我来,成不?”
听到声音,元素一扭头,落寞的眼里一下灌进了惊诧,半张的小嘴讶异得合不拢,神情里全是不可置信,然后,有些紧张地问:“你被人打了,脸肿成这样?”
“仲子,你喜欢啥样儿的女人?”
作为军人家庭的孩子,两人对那狼牙大队的‘血腥’事迹简直是耳熟能详,里边的人全是特种兵中的佼佼者,但那种残酷的非人般训练……听说还常常与野兽为伍,而那些教官还全都是没人性的变态。
一席话,把钱仲尧气得脸色煞白,理智都有些脱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那眼神里,有不屑,更多的是嫉恨。
除了客气的说谢,元素实在找不出啥词儿合情合景,对于这个她伤害过,却一直包容着她的男人,心里的愧疚感,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消褪过。
然后,警察又递给她一份档案资料,接着问:“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仲子,这一下是二叔欠你的,该!再往后,可就没啦,你得记住了,女人是我的,一根头发你都不许碰。”
“谢谢!”
见这情形,元素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钱老二有些疲惫的开口。
市医院的病房里。
放下电话,他就思索着自己怎的就这么犯贱呢,真是贱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中午的时候才被那女人给气得回了公司,闷了一下午,还指天对地,信誓旦旦的告诉自个,这回怎么着也得有点老爷们儿的威风,绝不理会她。
心跳加速,她整个人像换了零件一般,精神马上就焕发了光彩,可陶子君并不领情,挣脱开她的手,仍旧死死的瞪着钱老二,嘴微张着,从嗓子眼儿里冒出呜呜声,似乎是极度的恨意。
说到底,相处了这么久,他嘴上虽糙,可好歹并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更何况是去伤害她的家人,一个老人。
而这场看上去很认真的比赛,其实真心痛爱的还是儿子,不是孙子。
而且,他长到这岁数,从来就没有这么殷勤的讨好过任何人,这厢还热脸贴了冷屁股,想来想去,心里还是别扭得慌。
“二叔,谢……”
拳头捏了又放,放了又捏,钱傲欣长的身体,突然有些颓然,耳廓也有些发红,撸了撸头发,随后他万分别扭地轻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一路上,她就在想,只要能让妈妈没事儿,她要打要骂,怎么着都行,她又想,要是自己中午的时候跟着妈回去,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说话间,不禁再次打量起这病房了,不是说现在医疗条件改善了么,这市人民医院,可是国家重点扶植的大医院,可一看这样儿,也没啥改变啊,看来国家这款子,还真没用到实处。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马上换房间。”
所以,她一边放下东西,一边礼貌地道谢:“谢谢你,仲尧。”
他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先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些她母亲的基本情况,然后话锋一转,突然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母亲最近有没有跟人结怨?”
难道,这就是仲尧说的爱?爱她,就是让她痛苦?
也就是那年,都青涩的年龄,老爷子却准备让两人都下部队服役,在此之前,还要进行一场比赛,输了的就去最苦的特种兵狼牙大队喂野狼,赢了的才去条件稍好的侦察兵大队。
他来了,她的心就莫名的安定了,没有那么惊慌了,仿佛一瘫的软弱突然被加了根骨头一般,坚强了不少。
钱傲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出声,这事儿,不管怎么解释,都难以自圆其说,不过,要是他和元素上床那会儿,知道她是自个侄子的女朋友,他决计不会上,可食髓知味,有了那层关系,让他怎么撂得开手?
“你站住!”
挂掉电话,他俊朗的面孔直接绷点了冷硬的线条,阴鸷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如两把磨砺得无比锋利的大砍刀。
正准备收拾东西,这时候,一直昏睡的陶子君突然睁开了眼,气得那手指着钱老二,直喘粗气儿,元素见她醒了,心里一喜,赶紧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激动的喊了一声。
“你妈,一直没醒?医生来过了吗?”
幸好,没一会,钱仲尧就要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安慰她。
偶遇,却不是偶然。
后来的后来,钱仲尧才知道,这不过是老爷子早就能够预见的结果,不管是对儿子,还是对孙子,他都了如指掌。
“钱二少,你回吧,这破地方,不适合你。”
瞥了他一眼,钱仲尧倒也不搓火,勾起唇角笑了笑,就让勤务兵将轮椅往前推了推,在与钱傲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淡定地开口反驳:“二叔,你更过份!”
可钱老二心里越想越郁闷,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跟她说自个儿同性恋,白血病啥的,弄得见到他跟个仇人似的。
耳边还有些嗡声响,钱老二甩了甩脖子,这一耳光还真他妈狠,但他能说么?
钱仲尧幽深不可及的视线直直地望向元素,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淡然地摇头微笑,举止始终有礼有节。
这车祸对她来说,太意外太突然,冲击性也太大了,人在这种突然的打击面前,最容易产生倦怠感和挫折感,甚至自怨自艾,现在的元素也是一样。
无奈!
他的道歉,让元素很不习惯,这个男人有多横多霸道多不肯服软,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从来只有别人向他服软的,哪时候见过他给人道歉?
那年那月,那时候都还是半大小伙子,对女人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两人没事的时候也常躺在自家院里的草地上琢磨琢磨。
三两步跑过去拉开了门,脸色一变,蒙了!
脸色比刚才还要煞白,连嘴唇都有些止不住的抖动起来,怎么可能?她母亲就一普通工人,平时少与人打交道,最大的恶劣事儿不过就是喝醉了撒撒酒疯,谁会没事儿去要她的命?
医生说,这车祸是路过的群众报的警,然后警察赶到后才将人送过来的,有目击的群众说,撞她的是一辆丰田霸道,人当时就昏过去了,可肇事车辆一秒钟都没停下,径直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