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姑点头道:“我也正想提醒你,荼毒他人终遭报应,千万别习惯于此,不然人会变得心肠狠毒麻木不仁的。”
郑达一伸手,抓过一排穿着细铁条的扬木棍来,对宋楠道:“宋百户,咱们按照规矩来,先给他们上夹棍,这是开胃小菜。”
宋楠道:“不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楠的话还没开口,就听仇五尖声叫道:“我招了,我招了,别折磨我了,你们这帮天杀的。”
宋楠点头道:“你提醒的是,天色亮了,你回家休息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忙活。”
“下一个。”郑达摇晃着手中的铁锤,目光从众痞子脸上滑过,地痞们个个躲闪着郑达的目光,生恐被选为下一个“幸运儿”。
宋楠见过夹棍,在蔚州军营里便有此物,那是用来对付不遵军纪的士卒和抓获的俘虏的,这种刑具倒也寻常。
另外,正东坊的两家妓院中还有不少被拐卖来此的女子被逼为娼寮,正东坊坊市大部分商家都要被迫交纳保护费,总之,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平日里看着坊间平静的很,没想到暗地里却血泪斑斑,仇五一伙居然横行到了这种地步,这和韩总旗的刻意包庇和协助有极大的关系。
郑达一摆手,行刑的旗校们松了绳索,满屋子哀嚎抽气之声,众地痞庆幸这帮家伙没有再用劲,不然骨头就要断了。
宋楠愕然无语,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也是没办法,这帮亡命之徒嘴硬的很,现在招供了,桩桩件件都是荼毒百姓的恶事,我若不用手段,他们绝不肯招供。”
“泼水,昏过去哪里成?须得让他清醒,才能感觉痛楚之处。”郑达大声吆喝,一名旗校兜头浇了那地痞一瓢冷水,那地痞悠悠醒来,醒来的一瞬间便大哭大叫,十指连心,那种疼痛着实深入骨髓,痛及灵魂。
一只小木盒被从刑具堆里翻了出来,小盒子打开之后,里边装满了一寸多长的方形铁钎,粗细如牙签一般。
郑达也不啰嗦,又扭头去寻找其他人受刑,两名地痞再也绷不住了,痛哭流涕的跪倒求饶,宋楠命孙三秦四给他们录了口供画押,两人各招供了坊间发生的两起抢夺打伤百姓的案子,并明言是仇五所为。
夹棍上在地痞们的手指和脚上,随着绳子的绞动越勒越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几名地痞疼的长声尖叫,手脚由红变紫,随着力道的增强,皮肤爆裂开来,顿时哭爹喊娘之声一片。
叶芳姑一惊,伸手在脸上一抹,顿时一手的黄色粉底,想必脸上已经不堪入目,忙用手遮脸连招呼也来不及打,飞也似的逃了。
地痞们咽着吐沫盯着那些刑具,陷入两难之地。
宋楠道:“我答应你,以后不用这些毒辣的手段,我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
叶芳姑看了宋楠一眼,轻叹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用刑逼供的声音,便想起当年爹爹和徐公子被诬陷抓进锦衣卫的情形,他们……他们也是受遍了酷刑,出来之后便不治而亡,我……我听着屋子里的刑罚之声,便能联想起当日爹爹他们受到的苦楚。”
一番忙活之后,宋楠也头昏脑胀,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微明,天已经快亮了,这才想起叶芳姑不知在何处,忙起身出了大堂来到院中,只见男装打扮的叶芳姑肚子坐在院子一角的石磨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仇五高声骂道:“姓郑的,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宋楠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刷洗恐怕是一种刑罚的名字,哪有用钢丝刷子刷洗的;就见郑达一手提起开水壶,命人将仇五的腿抻直了,撸起他的裤腿,露出完好无损的小腿来,手中的开水壶微微一斜,一股滚烫的开水倒在仇五的腿上,顿时热气蒸腾,烫的仇五惨叫连天,腿肚子上的一小块肉立刻变红起泡;郑达提起铁刷子用力在快要烫熟的肉上来回刷了几下,顿时血肉翻腾,汩汩而出,肉渣血沫子流了一地。
几名旗校翻出几柄小铁锤,熟练的架起一名地痞将其拖到一张桌子前,将其手掌摊平压在桌面上,那地痞面无人色,大声求饶,郑达拎着锤子道:“招还是不招?”
宋楠轻轻走过去一看,发现叶芳姑满脸泪痕,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
叶芳姑道:“我留着吧,万一还有事发生,也可帮上忙。”
郑达哈哈笑道:“能坚持过一遍的属下还没见过,属下也很想看看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
仇五骨头是真硬,全身上下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却咬牙不认罪,郑达只得继续用刑。
招供的越多,宋楠的自责感便越来越淡,这些家伙,坏事干绝,百姓深受其荼毒,却在韩总旗的包庇下逍遥的很,别说上酷刑,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叶芳姑轻声道:“我知道,我明白,只是情难自已罢了。”
郑达嘿嘿一笑,伸手在地上的刑具堆里翻出一只细铁丝做成的刷子来,同时命人取来廊下炉子上的一壶开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