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皱了皱眉头,迈步往外走,就听那大嗓门又叫道:“你两个龟孙子躲到东厢房作甚?别他娘的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喝酒吃肉吧,老子去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郑总旗将文书递给韩总旗,韩总旗看了一遍赶紧一骨碌从椅子上坐起抱拳行礼道:“果真是宋百户到任,……咱们兄弟有眼无珠,恕罪恕罪。”
宋楠微笑道:“有劳两位了,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宋楠心道:你们当老子傻?我刚来便唧唧歪歪的去问这些,彭千户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看我,得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好吧,为了加深各位对我的印象,今儿中午我请客,你们说地儿,咱们这就动身。”
众人更加笑的人仰马翻,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宋楠苦笑自嘲道:“看来这个百户的位置不太好坐啊。”
宋楠一笑,迈步往正屋的台阶上走,两名书吏赶紧跟在左右,簇拥着宋楠进了正屋,正屋倒是挺宽敞,经过两名书吏的戮力打扫,显得整洁的很,最北上首一座香案,上面供着一座弥勒佛的坐像,锦衣卫中供弥勒佛,显得很是不伦不类,屋子中间摆着七八张桌案,上面堆着些文书摆着笔墨等物。
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所是锦衣卫衙门所属的京城六大千户所之一,名为正南坊千户所,实则北京城自成化年间增建的外城七大坊市中的正南坊、正西坊、正东坊均纳入正南坊千户所管辖范围;西从右安门东至左安门,南从永定门北到正阳门,辖区庞大,所辖人口近三万户二十多万人口。
正南坊千户所并非标准配置,辖下仅有七个百户所,除了宋楠所领的第七百户所下辖旗校足额百人之外,其余每所也只有八十左右人手,整个千户所锦衣卫校尉加上各级官长不过六百余人。
韩总旗使个眼色,两名锦衣卫小旗便要出门去院子里招呼侧屋的校尉们,却见郑总旗一拍桌子道:“谁爱去谁去,老子可没空,去的人给老子听好了,下午出去干事,要是嘴巴里给老子闻到一丝酒味,别怪老子照规矩办事。”
郑总旗笑声不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身边的一名大汉道:“老韩,你相信么?”
“宋百户,您的公房在右首那一间,请跟我来。”孙三指着挂了竹帘的东首厢房道。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抱拳行礼,脸色尴尬之极。
几人谈谈说说,不觉天色近午,外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嘻嘻哈哈的大声谈笑着走进院子里,孙三和秦四忙起身道:“大人,郑总旗和韩总旗他们带队回来了。”
宋楠心头恼怒,明白这是公开的挑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郑总旗和自己刚刚见面便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但自己新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时还不宜翻脸。
宋楠点点头,跟随两人进了东厢房,东厢房内摆着一桌一椅,周围还有七八只大铁皮柜子,北侧墙角立着一道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小几和几把椅子,小几上摆着茶壶茶盅等物。
李大牛见宋楠受辱,大怒上前叫道:“不得无礼,宋百户今日到任,你们还不上前拜见。”
说话间,正屋内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一片桌椅翻倒之声,一个大嗓门高叫道:“孙老三,秦老四,你们两个死哪去了?还不给爷们沏壶茶来?老子们在外便灰头土脸累的要死,你两个狗日的倒是舒坦。”
郑总旗将信将疑的将文书拿起快速看了一遍,惊道:“你真是新来的百户?”
因为对锦衣卫里边的规矩一窍不通,宋楠邀了孙三和秦四落座,边喝茶边询问正南坊千户所的情形,以及自己所在的这个第七百户所的具体职责,孙三和秦四知无不言,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上午,宋楠才基本上明白了个大概。
宋楠和李大牛站在第七百户所的院子里四下张望,周围寂静无声,一点没有蔚州军营中的那般喧闹,一切都仿佛带着蒙着面纱,带着一丝神秘之感。
宋楠明白这种格局,后世自己的办公室也大类如此,一张老板桌加上椅子,外加几大柜子藏书,边上的小房间是和客人私下聊天喝茶谈事用的,只不过这里的铁皮柜里恐不是藏书,而是放机密文书所用。
郑总旗拍着大腿道:“就是嘛,什么时候咱们锦衣卫衙门变戏园子了,都这么粉嘟嘟细嫩嫩的,还让兄弟们怎么出去干活?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番狂笑不止。
郑总旗掀了竹帘一头往里钻,一眼看到宋楠正往外走,吓了一跳,忙退后数步伸手抓住桌上的刀鞘叫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锦衣卫中逗留。”
孙三忙道:“郑总旗,别,有人在里边。”
韩总旗道:“不会不会,今后岂能再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