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旗眨巴着眼道:“哟,还有一个,这个长的不咋地嘛,黑的跟炭球似的,我说孙老三,你们两的口味倒是蛮重的嘛。哈哈哈。”
孙三和秦四赶紧连声答应着掀了帘子冲了出去,一边告罪,一边帮着沏茶倒水。
孙三和秦四吓得脸都白了,连声道:“郑总旗,莫要瞎说,真的是新来的百户大人啊。”
郑总旗站着不动,韩总旗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襟,郑总旗醒悟过来,却并没有什么歉疚之意,只淡淡一抱拳道:“得罪了宋百户了,但也不能怪咱们,咱们锦衣卫里什么时候有十六七岁的百户?哪一个混到百户的位置不是胡子一大把年纪一大把了?可不能怪咱们认错了。”
说罢抓起桌上的头盔和兵刃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满屋子人泥塑木雕一般的僵在那里,再没一个敢提喝酒之事了。
那瘦书吏忙道:“小人孙三,那一位是秦四,都是您手下的书吏,平日负责公文传递撰写张贴和一些事,当然伺候宋百户喝茶倒水跑腿送信也是我二人为您效劳。”
一位瘦如枯柴的书吏站在一旁哈着腰作揖道:“宋百户,小人带您去您的公房如何?早知宋百户今日要来赴任,我和老秦将屋子打扫了数遍,桌椅也擦拭了好几趟。”
韩总旗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宋百户到任,本该咱们兄弟替您接风才是,不能让宋百户破费。”
宋楠笑道:“原来是孙三哥和秦四哥,今后少不得要麻烦两位了。”孙三和秦四忙摆手道:“哎呦喂,您可别这么叫咱们,咱们可当不起。”
当然,这些话孙三和秦四是不会跟宋楠明言的,宋楠自己倒也没觉得维持辖区的治安有什么丢脸之处,但他马上意识到二十余万居民的辖区,只有自己这一个百户所维持治安,这简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手有多少,至于巡城御史只是个流动的检察官员,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宋楠伸手入怀,掏出委任文书丢到桌上道:“郑总旗看清楚了,本人宋楠,受北镇抚司调令从蔚州赴任本所百户,看清楚了再笑。”
宋楠看着面前的十几个家伙肆无忌惮的奚落,脸上毫无怒意,只微笑看着他们,待他们笑够了,才淡淡道:“诸位笑够了么?”
面对宋楠的疑问,孙三秦四也无从作答,只赔笑道:“具体的事情,宋百户上手便知,但千户所内只有咱们是负责治安的,其他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儿,宋百户的疑问可以去请千户大人回答。”
宋楠道:“锦衣卫的百户谁敢假冒?有几个脑袋够砍?”
对锦衣卫来说,这样的差事其实是件掉身份的事情,所以各百户所都不愿意干这件事,第七百户所的原百户便是因为被歧视而申请调到南镇抚司衙门干事去了。
宋楠所在的第七百户所的主要职责便是维护辖区的治安和巡查,本来辖区的治安是五成兵马司和巡城御史的职责,但因为实在是人手紧缺,朝廷只能命锦衣卫参与其中。
郑总旗看了韩总旗一眼扭过头来道:“小子,爷们今儿心情好,便饶了你这一遭,快磕头赔礼滚蛋,下次要是敢来锦衣卫衙门重地,老子剥了你们的衣服去游街。”
宋楠坐在椅子上试了试感觉,屁股一落下便痛的跳了起来,孙三和秦四赶紧上前查看,只见大木椅上不知何时翘出了一块木屑,正是这根坚硬的木屑刺痛了宋楠的贵臀,两人连声自责告罪。
这些百户所各司其职,有的负责去辖下各衙门听记和坐记,有的则四下巡查侦测名为“打事件”,还有的负责盯梢,还有的负责辖区安全的巡查,总之各司其职,各有各的忙活。
屋子里的众人一愣,旋即轰然大笑,郑总旗笑的打跌指着宋楠道:“他是新来的百户?这他娘的毛都没齐,长得像个兔儿爷,你和秦四两个变态,原来你们躲在里边是玩这个调调儿。”
孙三忙道:“郑总旗,那是新来的宋百户。”
韩总旗眨眨眼道:“好吧,既然大人盛情,咱们却之不恭,属下这便去叫齐兄弟们。”
众人尽数傻眼,一个个呆呆的站在那里张着嘴巴发愣,韩总旗喝道:“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参见宋百户?”
郑总旗却道:“那可说不准,宋百户生的跟读书人一般,我可不敢担保再走眼。”
宋楠微笑道:“我怪了你们么?不知者不怪,现在诸位可都认识我了,今后别再认错了。”
那大汉摇头道:“我不信。”
“有人?你们两个长本事了啊,敢将外人带到锦衣卫里来,吃了豹子胆了,老子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宋楠摆手道:“今后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招呼兄弟们集合,赶早不赶迟。”
正南坊自弘治八年起便从百户所升级为千户所,便是因为京城外城的不断扩建,人口不断增多,坊市越来越繁华,不得不增派人手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