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光宗和老矿头被吓住,谢小玉慢悠悠地说道:“别人的话没必要相信。地方我已经找好了,离临海城也不远,坐飞天船也就五天时间。”
“上次齐先生说他们半路上遭遇影狼,这一次会不会又碰上什么妖兽?”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奴在旁边提醒道。
“你们全都不能离开,你们来矿上的时候签了契约,一个都不能走。那些已经走了的人也会被抓回来,你们等着瞧吧。”一个二十几岁满脸横肉、壮硕身材穿着丝绸长衫、手上却拾着一根鞭子的人大声嚷嚷着。
“老矿头为人很好,待我们都不薄,不知道新来的矿头怎么样?”
“不可能。老矿头挺仗义,而且他无儿无女,老婆也在几年前死了,他难道把钱带到棺材里?再说,我们花钱,却把矿头的位置让给他,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李光宗不傻。他讲人情,不过最终起作用的还是好处。
他仍有怀疑,是因为没人见到尸体,只看到几滩血迹,而且带回来的锭子明显地少了。
“我去信乐堂借钱,耽误不了多少工夫。”谢小玉说道。
看到这副架式,李光宗和老矿头已经没了之前的喜色。他们虽然不明白那三枚铜钱代表的含义,却也能猜到这是打卦占卜问凶吉。
“齐连云会不会装死,拿了一部分锭子跑了?”那个公子哥儿旁若无人地问身边的老奴,根本没在意回来报告的那个人脸色有多难看。
敢来天宝州的全都不是善类。
直到下船,老矿头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他不是自己清醒的,而是被四周的吵闹声惊醒。
“我想趁这个机会找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最好有一条上等灵脉,附近生长的药材多一些,再有一些妖兽可以让我拿来练剑。”这番话肯定不能当着老矿头的面说,否则又要生枝节。
谢小玉当然不会让对方收走他的剑符。他捏起剑诀,剑符猛地一震,化作一道电光,在半空中来回折返着朝着那人杀去。
飞天船里,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碎银错花白袍、头戴束发金冠、腰系镶玉宝带的公子哥儿正怒气冲天来回走动着。
他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拿快挖光的矿做交易是大家私下的把戏,表面上全要避着嫌疑,直接拿掉矿头换上自己人,肯定会遭人议论,免不了有人会说刘家吃相难看,而且没什么理由就撤换矿头还是一件犯忌讳的事。要不是那个矿头年事已高,背后的靠山也已经不在,这座矿又快要废了,他绝对不敢提这个建议。
“话说回来,谁愿意来这么个破矿?这里还能开采几年?”
他刚来,住的那间房子木板还没有干透就又要走了。
“何叔,你在上面总有一些门路吧?如果我们帮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打算另外开辟一处新矿区?”李光宗终于把话挑明。
“不对,感觉完全不对。要不有人在背后搞鬼,要不就是齐连云起了什么心思,带着东西跑了。”公子哥儿早就开始疑神疑鬼,刚才只是没有发作,现在他再也等不下去,直接说了出来。
“我还有些公务没了结。”老矿头本来不想得罪安阳刘家,现在被人欺到头上,他不打算忍着。他是光棍一个,无儿无女,也没任何牵挂。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公子哥儿果然同意了。
刀轮带着一阵狂风,呼啸着往软剑上撞过去。
这个人仗着有刘家做后台,甚至觉得将矿上剩下一千多人全都杀了,凭刘家的势力也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
苏明成不疑有他,现在他已经被谢小玉和自家堂主的连环打击弄傻了。他也想过充实自己,所以在临海城的时候买了《道德经》、《易经》、《般若经》之类佛道两门的典籍,可惜只看了一晚就看不下去。第二天一早,他把这些经书扔给长叔当引火的东西了。从那之后,谢小玉要他怎么练,他照做不误,比徒弟还听话。
“这点东西算什么?女人就是目光短浅。”李光宗一瞪眼骂道。
从中午一直看到傍晚,他好象完全忘了之前和李光宗说的那些话,一点都没有赶过去会合的意思。
这不是普通的口袋,而是军队里用的大号纳物袋,可以装得下一库房的东西,所以一被撕破,里面的金属锭立刻哗啦啦涌出来,转眼间堆起一座小山。
“现在什么时辰了?”公子哥儿朝着远远站着的一名侍女吼道。
矿区里再也听不到十字镐的敲打声,耳边尽是吵嚷声和喧闹声。
“我没这个门路。堂口对矿工不感兴趣,我们要的是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召集起来的人,矿工整天待在矿井里,对我们没什么用处。”苏明成摊了摊手。
“我是替别人干活。大多数矿头都和我一样,名义上是矿头,实际上只是监工。刘家和我以前的东家打了声招呼,东家点了头,我就被撵走了。”老矿头说到这里,又是一脸悲愤。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却被一脚踢开,任凭谁都会不平。
谢小玉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光宗这脾气不可能改了,将来就算修炼有成,也不像个修士。
信乐堂的总部谢小玉肯定不会去,他在信乐堂总部附近找了一家茶馆坐下,只一会儿的工夫,苏明成就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街头出现李光宗和老矿头的身影,两个人一个站在路的这头,一个站在路的那头,过一家店铺就探头看看,脸上尽是忧急之色。
银票的票面有两种,一种是二十万,总共十五张;另外一种一万的有厚厚一叠,所有的银票全都打着大通的戳子。
他的主意早就拿好了,李光宗说的这些和他需要的东西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的不是矿,更不是大矿,而是一个修炼的地方。
两个人在这里对峙,另外一边已经分出胜负。
四百万两银子不可能随便带在身上,所以当天下午,他们又乘坐飞天船去了临海城,这一次是四个人,多了老矿头。船上非常挤,知道来了新矿头,很多人都不愿意干了。
那个人大叫一声,双手结印,前方一丈处平空冒出一只半透明的巨手。这只手长有一丈,手掌大如桌面,通体蓝盈盈的,上面满是大小圆圈的深蓝斑纹,似虚似幻。
在街头拦下两辆两轮车,李光宗手里抱着袋子坐了上去。虽然成了修士,他仍旧有些土气,腰上挂着纳物袋,但是要紧东西全都不肯往里放,总觉得不保险。
从天宝州活着出去的人顶多秉性不坏,绝对没有真正的善人。当年李光宗也进过密林,拿命搏机遇,那时候他还没结婚,身边没有拖累,没什么不敢干的,在密林里也杀过人,他能够得到七宝紫芝可不是全凭运气,直到结婚生子之后,他才渐渐变得安分守己。
李光宗看不懂,苏明成根本不在乎,老矿头却看得仔仔细细;一看完,他原本煞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开个矿要很多钱。不说用来打点的钱,光个界牌钱就要一百万,这要给官府和矿业会所,更别说还要请人。别的人可以不请,铜铁铺肯定要有,没铁铺的话,矿镐损了没人修;没铜铺的话,轴承、绞盘什么的没人造。两个铺子要七、八个师傅,其中还得有两个大师傅,管帐的帐房先生肯定要一个。如果有伴生矿的话,还得请专门的溶炼师,那可要花高价。除了人,还要置办东西。我倒是有门路可以弄来别人用过的,能便宜一大半,但费用也不少,没个两、三百万根本想都别想。”老矿头越说越感到丧气。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手下,旁边一个下人猛地扔掉手里的皮鞭,抽出一把软剑。
这一次老矿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那圈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都回过头来怒目而视。
“死了人?丢了东西?笑话,天宝州每天都要死几十个人,丢东西更不用说,也没见谁找地方说理去。这里人命本来就贱,你拿这说事,我们完全可以到矿业会所里评评理。我很想知道,为了这个理由把我的职位撤了,倒底是遵循哪条规矩?”老矿头越说越气。
眼看袋子就要倒空,他将袋口一收,剩下这些足够他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