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毫无表情的面孔,方令德等人无不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许海风。
“唉……”程玄风发出了一声无奈之极的哀声长叹,不再搭话。
“唯死而已。”许海风微微一笑,如同寒冬之际的那一缕阳光,让人心生暖意。
方令天讶然问道:“皇上,什么错了?”
方令德哈哈一笑,道:“什么话啊,向鸣,你还年轻,不需要为当初的事而付出代价,由二叔这把老骨头留下就成了。”
我自横刀向天啸,唯有男儿当之强。
“你不后悔?”
“二叔,大哥,你们也走。”许海风的眼光落到方令德叔侄身上,沉声道。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成功地攀升到了第八层境界,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宗师级绝顶高手。
程玄风心生感应,浓眉紧皱,说道:“你如此坚持,可知后果如何么?”
责任就是压力,压力既是动力。
许海风的精神以他本人为中心,向四处蔓延开来,一路上,他不断地感受到了无数的生命波动。那些细微弱小的存在也许就是一棵小草,也许就是一只毛虫,然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无论是强大还是孱弱,只要它们存在,只要它们生生不息,许海风就能清晰地感触到。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踏入了天人合一之境。
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搭在了他的胳膊之上,许海风坚定而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哥,放心去吧,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唯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激发人的自身潜力,也唯有坚忍不拔之士,才能一次次地通过生死历练攀上更加险峻陡峭的高峰。
“是……回皇上,所有嫔妃一个不漏。”
这番话若是放在平日,也不过如此,不会入他之耳。但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却让他感动莫名。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逝在大门之后,许海风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身上所背负着的并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性命,还有方向鸣,那个热血汉子的命,也一样地悬在他的身上。
汉贤帝拍着他的手,心情激荡,然而一代至尊,自有其过人之处,片刻之后,便已镇静下来。他看着三人,大笑道:“朕错了。”
突然,他双目睁开,脸上微微变色,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床铺之上。
程玄风冷笑一声,道:“竖子无知,北方长年与草原各族交往,血统早已杂乱,莫说方、唐、苏三家,就算皇室血脉亦不免染有匈奴人的血液。汉人……真正的汉人,在南方。”
这位不是宗师,却拥有宗师级数独有灵觉的年轻将领此刻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此刻看上去并不牢靠。
张子华正待争辩,突听许海风轻声道:“且住。”
程玄风神色严峻地望着许海风,骤然厉声喝道:“你,还想为他们卖命么?”
“奴才自作主张,已经将她们都接到养心殿去了。”
方向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道:“二叔,您护着太子殿下走吧。”
“后宫的嫔妃们呢?”
程玄风微笑着道:“许小友为了你们二人,宁愿与老夫为敌。你们功夫不够,留在这里碍手碍脚,他为了照顾你们,只怕连最后一点的生机都要由此丧失了。”
他转头望去,只见许海风缓步上前,撩起衣袍,面对刘政启重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太子殿下请速离去。”
汉贤帝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大声地问道。
此时的许海风,他的身上所背负着的有方向鸣的性命,有家中众女的牵挂,有黑旗军一万士卒的前途,有方令天临别之时所托付的那句——汉人的地盘唯有汉人做主。
他抬头看了眼刘政启,看了眼方令德,看了眼方向鸣,终于转过身子,看向那位身着白衣素袍的年迈老人。
“臣等生恐皇上寂寞,是以相约而来,陪伴皇上。”唐宗翰笑呵呵的说道。
许海风的一双星目终于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眼光中睁开了。
他的脚步微微停顿,然而张子华手上发力,再度将他快速拉离此地。
“你……你们……”
“拜见皇上……”
凡是通过这个楼层的小儿哥,都不自由主地心跳加快,变得神经兮兮。
阿富以头伏地,道:“奴才能够服侍皇上,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如果真有来世,奴才定然再度服侍皇上,那时候,还请您不要舍弃了奴才。”
他不甘心,虽然他所面对的是程玄风这位中原大地之上有数的卓越人物。在这位老人踏足宗师而名震天下,在这位老人策马扬鞭,叱咤沙场之际,他甚至于尚未出生。
最右侧的窗户被人推开,哲别的目光追随着李明堂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紧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