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新军,也都经历过半夜被突袭的训练。
守夜的将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向了蛮兵。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任务,不是斩杀敌军,而是拖延时间。
只要自己还在和敌军纠缠,敌军就不能分兵骚扰还没有形成战力的战友。他们要为战友起床,拿起武器争取时间。
“敌军夜袭!”
“敌军夜袭!”
军中的刁斗,被一声声敲响,各营将士,反应快的,抓起身边的武器,即便是没有穿戴盔甲,也一样杀了上去。
反正对面的蛮兵,也几乎没有盔甲,大家纯粹是比拼个人战斗技巧而已。
最为憋屈和郁闷的人,便是胡车儿了,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先锋之职,想着漂漂亮亮地打上一场胜仗,让自己也在军中涨涨面子。
士颂麾下的西凉军一系,虽然是以贾诩为首,成为了荆北派系中的一个小团体,但他自己,也想有更好的发展和地位。
尤其是士颂中原大败,损兵折将之后,许多年轻和有潜力的武将,都得到了提拔。
自己虽然也有所提升,但士颂对自己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了斩将夺旗的勇将,斗将这种记忆里。
张绣将军战死之后,原来的张济军基本也就散了。张泉那小子武艺平平,还不如自己,即便是跑去江陵武库里面读了不少兵书,但没有实战经验,怎么可能比得过从前的张济和张绣二位。
也只有自己,或许还能在楚军中,为从前的西凉军,找到存在感。
他也为此,发奋攻读了不少兵书,还向贾诩请教过好几次,贾诩都对自己刮目相看了不少。
等自己弄出点成绩来,相信贾诩一定会为自己站台出声,告诉士颂,我胡车儿不仅仅是猛将,也能是统帅三军的督军之将。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哪里会有统帅型武将,会被半夜袭营,还毫无准备的。
应该是敌军杀入军营,忽然发现只是一座空营,然后大叫“中计了”,再被自己突然出现的埋伏部队,给一路追杀出去才是,
胡车儿越想越气,举着他的两把战斧,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不快,然后犹如一头猛虎,杀入了战阵之中。
另外一边,忙牙长也很委屈。
明明自己偷袭成功,从楚军军营内的情况来看,绝对是没有预料到自己这边会在大败之余,还敢出兵反击,还敢半夜偷袭的。
这是半夜偷袭,无疑是得手了的。
但是这种得手,似乎和从前的半夜偷袭得手,又完全不同。
从前半夜偷袭得手,不论对面是那个部族,一定会陷入混乱之中,守夜的部队,营帐内睡觉的部队,都会惊慌失措,四下奔逃,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可现在,眼前的楚军明明也是被偷袭,但却依旧能组织人手抵抗,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仿佛眼前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半夜袭击了,仿佛眼前这些人,似乎对被偷袭,早就有了应对的预案。
尤其是,当对面那员比蛮军将士还要野蛮的楚将,举着两把战斧杀入战阵之后,局面更是超出了忙牙长的掌握。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人稳住阵脚,必须一鼓作气,冲散楚军的阵线,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否则夜袭时间越拖越久,我军的优势就越发的不明显,最后反而会变成阵地战,那就不妙了。”
忙牙长虽然不聪明,但是多年领兵的经验,和统帅军队的本能,让他发现了问题。
眼见胡车儿杀穿了一队蛮兵,忙牙长忽然带着一队骑兵冲上前来,对着胡车儿就是一刀。
人借马速,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忙牙长,孟获麾下第一将的名头,倒确实是名不虚传。这一刀,绝对配得上这样的名号。
胡车儿的战阵经验也不少,楚军内部训练对战的时候,也有和其他将领交手的经验。
忙牙长这一刀,让胡车儿心悸不已,好像他此刻正在和黄忠对阵一般。躲避,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慌忙提起双斧,硬接了忙牙长这一刀。
“铛!”
双斧招架住了长刀。
“咚!”
但胡车儿还是被击飞出去,即便是他号称西凉壮汉,但忙牙长的力气,加上战马的冲击,胡车儿显然挡不住。
倒地之后的胡车儿知道,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自己绝对不能就此倒地不起。
即便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但胡车儿还是挣扎着跳了起来。准备迎接对方的第二招。
这次,胡车儿准备斩人先斩马,把对方战马的马腿砍掉之后,再趁机砍人。
不过起身之后的胡车儿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要好,忙牙长也就是刚刚那一刀,多少有些黄忠的风采。
若对面真是黄忠,自己起身的瞬间,只怕一支飞箭就射了过来。
但现在的忙牙长,才刚刚勒住战马。
机会!
胡车儿在战场之上的本能,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柄短斧头投掷出去,飞旋着,朝着忙牙长身后而去。
而此刻的忙牙长刚刚调转马头,就看到一把飞斧已经到了跟前。
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可能,这把飞斧狠狠地砸中了忙牙长的胸口。
即便他的身上,有兽皮制作的皮甲,但是胡车儿这斧头,可是荆州精致武器。
他那粗糙的兽皮护甲,基本犹如纸糊,忙牙长的嘴角,流出鲜血,带着满心的不甘,就此落马而亡。
对于南中蛮军而言,一场得手的夜袭,反而变成了被楚军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