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他表情,心里只以为秦语堂嫌弃她,也是,她是个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下的人,哪有资格做他的干娘呢!传出去,他脸上肯定也无光。
李元青身材高大,秦语堂虽然不如他那般健壮,可还是有点料,麦芽本来还以为他穿上李元表的衣服,会很大的,没想到却合适极了。
何秀本来还高兴着,以为自己打赢了,却忽略了身边由远而近的人声。
郑玉原本长的就挺水灵的,这会穿上大红嫁衣,画着淡妆,看上去简直就像画里下来的美人。郑玉一瞧见她进来了,赶紧站起来,把她拉到床沿边坐下,小心的瞄着麦芽的肚子,眼神里尽是羡慕。
冬生推开门探进头来,看她俩笑的快没形像了,好奇的问道:“你俩在笑啥呢?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我们知道了。”麦芽赶紧搂住他的话,不让他继续再往下讲,真怕他说什么,以后你有病,包在我身上之类的话。免了吧,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秦大哥,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快给我娘敬茶吧!”
七月初七很快就到了,陈二顺这回准备的充分,提前就预备好了祭品,炮竹,纸钱啥的,用篮子都没装下,是冬生用扁担挑着去的。
秋天的傍晚也凉爽,反正离家不远,麦芽就跟着郑玉一块去放鹅。郑玉心也细,一路走,都拉着她,生怕她脚下打滑,摔着了。
有了这次坦然的见面,后面的事就顺当多了。
麦芽收起笑声,道:“我们真有笑那么大声吗?”
看着林翠心神恍惚的样,麦芽扭头看院子里没人,娘家那边太闹,她现在跟林翠是坐在自己的房间,也就她们两人。
等着院里差不多快干的时候,李元青跟陈掌柜忙着把借来的桌椅板凳,抬着给各家送去。李远跟郑玉也过来帮忙,麦芽不知道他俩谈的怎么样,不过看着李远脸上尽是欢喜的表情,想来,事情也没有她想的那样糟糕。
陈二顺自打缠上田氏之后,田氏便很少见他一本正经的讲话,今儿算是一个大例外了,而且他这语气让她听起来,叫人有股子安全感。
两人静静的坐了会,郑玉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窗外,郑家来送亲的人,一早就走了,这会她也是独自一人留在田家,做田家的媳妇。冬生也在院子里忙碌,他今天笑的特别灿烂,整个人感觉都挺阳光的,他原本长的就不丑,穿上正式的新郎官的衣装,更显的英姿挺拔,帅气的很。
麦芽站在门口,瞧着堂屋里的一幕,笑着走回院子里,李元青这时也忙完了,麦芽上去跨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相公,我累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麦芽怕他把这场面打乱,赶忙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几句,李元青听完之后,只是一个劲的呵呵笑,拉着麦芽站到一边去了,并对着秦语堂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让他快些行动。
这事的起因,还是何秀身上。大概是那次大头把麦芽推倒之后,李元木把大头打的不轻,何秀一直怀恨在心。
今天一整年,田李两家办了不少的大事,这一年也算是有了收获,虽然不是在钱方面。
郑玉仍是一脸的羡慕,“能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就是吃再多的苦,那也是值的,等你把娃生下来,看着他鼻子或是嘴长的像你,头或是脸长的像元青,到那时你肯定就不后悔怀娃所受的苦了。”
秦语堂是个孤家寡人,虽然听说他家以前挺风光,可是没落之后,谁也不认得他,只知道他是个在县城里开药铺的郎中,更别提他有啥亲戚了,而且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也是在田家过的,整整一个正月,也没听说他要去走亲戚。种种迹象表明,他就一个人,无亲无故。
此时,李远手上都是油,他正帮着一起洗碗呢,一听林虎叫他,也顾不上洗个手,就跑来了。
冬生他们上坟的时候,碰上纪家人也来上坟,这是纪安山去世的第一个七月半,纪家人都到齐了,也因为亲人刚去世不久,所以就格外的伤心,哭哭啼啼的声音,从老远就能听见。
郑玉冷冷的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麦芽跟李氏留在家里没去,坟地里阴气重,麦芽挺着肚子去,那不好。
正当李氏准备寻个借口,把这事打发开的时候,秦语堂忽然在她面前矮下身子,双膝跪在地上,诚然道:“我……我也不会说话,婶子,要是您不嫌弃,那我以后就做您的干儿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行医,我……”
想起这事,郑玉呵呵的笑了,“那马宽现在恐怕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李远跟田家也算是有点渊源,今天他也来了,只不过一直在田家那边忙着,跟林翠才说上几句话。麦芽想给他俩创造些相处的机会,就让林虎到隔壁,把李远叫了过来。
李元青当真去找了陈二顺,两个人嘀咕了一会,接着陈二顺就笑了。吃过晚饭,陈掌柜把冬生拉到院子里,悄悄对他耳语了几句,麦芽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看着哥哥羞惭的脸色,她也能猜到七八分。
于是乎,田氏这几日起床都格外的早,都是在冬生没起床之前,她就爬起来了,免得彼此难堪。
麦芽以为他俩有话要说,便跟郑玉告了别,说了明天再来看她,郑玉面色娇羞,垂着长长的睫毛,也不敢看冬生,完全是一副新娘子的模样。
说起来,李远比冬生跟李元青二人,还要会忙,家里家外的事,都拿手,倒不是说他勤快多少,是他很会干。即使是烧菜做饭,也难不倒他。在他没来之前,听林翠说,农忙的时候李远去她家帮忙干活,有时晚饭都是他做的,林氏还直夸他做饭好吃。
麦芽站了一会,就觉着两条腿沉的很,便找来一张小椅子,有模有样的坐下,看着他们干活,她这个样子,真像秦语堂说的,被田氏他们惯坏了,吃的多干的多很多。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就算她想伸手,元青也不让,田氏更不上,李氏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动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等到秋收,秋种之后,麦芽离临产,也近了,还有一个半月左右,随着气温下降,她这身子也越来越不方便。
“你管我叫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郑玉也不客气,何秀这人她认得,好歹她在榆树村住了这么久,虽然没说过话,但印象总是有的。她一见着何秀那样,心里就憋不住火,一看她就属于来者不善。
她话音刚一落地,郑玉手起巴掌落,稳准狠的,在何秀脸上扇了几巴掌,直把何秀打懵了。
麦芽接过他的话,俏皮的说道:“我知道陈叔想说啥,房子归置归置,好娶我娘过门,陈叔,我说的对不?”
林翠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低着头,在那里不吭声。
麦芽自然也瞧出来了,打趣道:“要不了两个月,你也得跟我一样,整天顶着个球到处跑,想趴着睡觉都不行,更别说弯腰啥的,我现在连自己的脚指头都够不到,还能凑合着洗澡,再过两个月,恐怕就得别人帮着洗了。”她现在也就六个月的身孕,却不晓得为嘛,这肚子这样大,秦语堂之前又给她把了脉,得出一句结论;你营养太好了。
这一忙,直忙到天黑,才把手边的事情干完。晚上的气温下降了些,麦芽在外衣上又罩了件长袖的褂子,看着他们都忙差不多了,她才把李元青叫到一边,忍了一下午的话,她现在不得不说。
所以当李氏一时开玩笑,要叫他做干儿子,当麦芽鼓励他,拜李氏为干妈时,他真是呆住了,不知做何反应。
冬生点点头,走到屋子里,可能因为麦芽在,也可能面对自己的新娘,他显的很紧张。
陈二顺昨晚喝的酒也不多,可是果子酒后劲不小,也可能是他蓄意装醉,在冬生洗完澡去睡觉之后,他把田氏拖进房里,一阵折腾,反正他俩的事,跟孩子们都坦白了,好比证已经领了,只剩个形式没有办。田氏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现在最纠结的一点也在这里,所以只要能脱得开身,她都会自己一个人睡,不跟他同房。
不过,她也知道,林翠对李远,也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这两种感情可能有所不同吧!
这世上唯有时间过的最快,从年头走到年尾,说起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