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顺感激的冲麦芽笑笑,接着她的话,对田氏道:“你瞧瞧闺女说的多好,咱俩大半辈子都过完了,下半辈子,只当给彼此找个老伴,老来伴嘛,你说对不?”
麦芽见陈掌柜一脸的真诚,也帮腔道:“娘,你俩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再说这些也没啥用了,我先前也跟陈叔说过,马上要到七月七了,今年咱们都去给我爹上坟,也好让陈叔跟我爹好好聊聊,只要过了这一个坎,你的心结也就能打开了,人活着不容易,遇上个对的人,就更不容易了,别枉费了老天爷给你的缘分。”
林翠见着大头被李元木放在地上,气愤凶他道:“李大头,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点事,你没瞧见你婶子怀着娃呢吗?你还真敢推,万一伤着她了,我看你拿什么赔!”
她侧着身子躺下,现在肚子大了,连仰面躺着都觉着不舒服,双腿撑的难受,有时李元青会在她脚头放一个枕头,把脚垫高,这样才能仰面躺着睡觉。侧着睡也只能睡一小会,然后就得翻身,要不然就觉着浑身不舒服。这也是为啥她白天嗜睡的原因,夜里睡不好,白天当然得补眠了。
李元木跟何秀也吓到了,何秀是那是心虚,在麦芽摔倒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想法,又怕田家来闹,又担心他们会不会找自己陪医药钱。她又不傻,不会不知道麦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田李两家有多重要,她是胆子大没错,也够泼辣,可还没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她实在不敢想像,要是他们两家人知道田麦芽是大头推倒的,会不会把他们家房顶掀了。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赶快收拾衣物,回娘家去躲几天再说,不过临走时,她得把家里的钱罐子藏好,省得李元木心软,回头再把家里的钱都赔给他们了。
田氏见她俩都这样说了,也不再争辩,只是哀哀的叹气,“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老娘,我家的可倒好,是有了婆婆,忘了自己的老娘。”
麦芽偷偷掐了下李元青,直冲他使眼色,李元青轻点了下头,对周围的人道:“我先抱她回去休息,过一会就去县城请郎中,大家都回去吧!”
田氏又气又急,这人说话越来越没谱,不仅如此,他的脚明明就已经好了,可一到晚上就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疼的,非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到自己的屋子去睡。而冬生对他们的事,无动于衷,只当啥也没看见,甚至早上起来,看见田氏从那个屋里出来,也是眼神不变的就自动忽略了。
林虎嗓门大,一通乱嚎之下,把黄家院里的人都叫出来了,田氏跟李氏更是吓的面无人色,林虎喘着粗气,把事情的大概跟他们讲了,这两个婆娘差点没昏倒。
李元青赶着马车风风火火回来时,还没到傍晚时分,秦语堂几乎是被他拖来的,连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医馆里专用的,都没来得及换。
秦语堂不等他开口问,便把情况给他讲了,李元青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就坐在炕上,拼命拭着额上的汗,这一安静下来,他身上的汗反而流的更多了。
林大姑宽慰她们几句,说要是有事,过去跟她说一声,能帮上的,她一定帮。
陈二顺哪有不行的道理,一个劲的点头傻乐。
肚子里的小东西,最近越来越活跃了,她只要一躺下,就能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动静,好像是他在里面伸脚,或是伸手,又或者是在翻跟头。她把手放在肚皮上的时候,有时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鼓动。这真是十分奇妙又特别的感受,让人欣喜,又有些期待。
李氏晚上杀的是小公鸡,今年春上刚喂的,这会是正吃的时候,那公鸡是土种的草鸡,长的很慢,但肉质却好吃的很。麦芽用咸猪油清炒出来,煸炒时间要久一点,这样肉质才能收缩的更精致,时候差不多了,再搁上酱油醋,把调料的味道烧出来,酱油一定要烧的颜色入了鸡皮里面,才能加入少量的水,把鸡肉烧煮入味,最后起锅的时候,加一些大蒜头跟青椒,这味道就足足的了。
李元青一路抱着麦芽,径直往家去了,路过田家门口时也没停下。一路上,麦芽瞧见他紧蹙的眉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娇声道:“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现在孩子大了,不像起初那样脆弱,人家有的怀孕七八个月了,还在地里干活的呢!”她这话说的不假,也不是安慰他。有些家里条件不好的孕妇,怀身孕的时候,若是赶上农忙时节,就得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之前她还听田氏说过,因为肚子太大,没办法弯腰,还有跪在稻田里干活的,甚至还有因为羊水破了,直接把孩子生在田间地头的。总之,她现在这种情况,实在算不得什么,相比那些环境不好的,她现在的生活,真是跟泡在蜜里一样。
一时间,谁都不敢吭声了,林翠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她也没想到李大头性子这样执拗,嘴巴还毒,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娃,这样的性子,长大还了得。
秦语堂脸上挂起一惯的微笑,站起来背着药箱,“她好的很,肚子里的小家伙比她还好,生龙活虎的,只差没蹦出来跟您老人家问安了。”
李氏招呼田氏到院子里抓鸡杀了,这会晚了,杀鸭子也来不及,就抓只小公鸡宰了。
李氏哟了一声,“这么大个金镯子,真是好看,肯定很贵吧?”
麦芽直摇头,“不用了,咱家也不是没有屋子,后面还有一间里屋呢,加头铺上一床草席,拿几个薄荷做的香囊挂在床头上,保准不用担心蚊子靠近!”她说着,看向李氏。
眼见着秦语堂被他们逼问亲事,麦芽一边啃着猪蹄,一边意味深长的问他道:“秦大哥,上回我托你送给花娘的水果酒,你送去了没有?”
麦芽真是困了,早上起来的早,天没亮就爬起来了,在黄家又闹了一个上午,精力耗费的过多,也是因为身子重,一坐上炕,就想睡觉。
这时,李元青一手擦着汗,一头就往屋里冲,跟正要出去的秦语堂撞了个满怀。秦语堂诧异于他的失态,以前再怎么看,李元青都是个相当稳重的人,还从没见他急成这样。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要是搁在他身上,他说不定比他还着急呢!
李氏却没心情招呼他,催着他赶快进去瞧瞧麦芽。
李氏也傻眼了,痛心疾首的道:“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以为你打了他,他就能听你的了?大头性子硬,你越打越坏,自己的娃都不晓得怎么管教,你咋当的爹呀!”她这话倒也不全是袒护大头,她说的是实情,大头这孩子叛逆心强的很,你越是打他,他越是要跟你对着干。
麦芽冲她笑笑,“没事,别看我平时弱不禁风的,可也不至于像块瓷碗似的,一碰就碎,刚刚就闪了一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是因为他的默认,让陈二顺胆子越发的大了,按着田氏的话说,这老头越发不正经了。
田氏见她又提这茬,脸也红了,垂下脑袋道:“我说秦大夫呢,你干啥又扯到别人身上,我是瞧着秦大夫人挺不错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咱们两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娃给他寻摸一个,要是能攀上这门亲事,以后咱要找他看病啥的,也方便些嘛!”有熟人,就好办事,这在古代也不例外。
何秀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说话就像是从肺里吼出来的似乎,眼睛都震的布满血丝,浑身的肌肉紧绷,下一秒好像就要扇她几个耳光似的。
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李元青才往后一躺,睡在了炕上,转过脸来看着麦芽,一个劲的就在那傻笑。
这酒也是自家酿的水果酒,现在别人家成了自己家,陈二顺就舍不得把这酒拿出去卖,虽然酿的不少,可他还是舍不得。今天他高兴,就让冬生舀了半坛子的果子酒,秦语堂也没跑得了,也被他拉着喝酒。
见秦语堂开起玩笑来,田氏也跟着放下心来,也不避讳,直言问道:“秦大夫,麦芽她没事吧,先前摔的那一跤,不会伤着哪里吧!”
事实上,李元木的确想这么做,非常非常的想,今天瞧见大头固执的性子,他才意识到,自己管的太晚了。
陈掌柜同意李元青的话,麦芽觉着没事那不能作数,非得请郎中来看过,才能叫人安心。一帮子人,七嘴八舌的,讲个不停,扯着扯着,竟有些偏题了。
哪知,李元青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再抓住那小子呢,只见他就跟个泥鳅似的滑溜,一下就跳起来,猛的推开站在他跟前的麦芽,扭头便跑。
麦芽看着李元青打不下去了,便准备上前把他拉开,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头这屁股没个五六天也是好不了的,而且看他桀骜不驯的模样,皮肉之苦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谁都没想到,他会下这样重的手,以前一直觉着李元木沉默寡言,从没想过他竟也会这样凶狠的打人,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娃。
田氏看他俩讲的这样起劲,愤愤然的站起身,闷声道:“我回家喂鸡去!”
李氏跟麦芽他们懒得去看这两人推来推去的,李氏还真的关心起秦语堂的终身大事了,“我说秦大夫啊,你定亲了没有?”她冷不丁的这么一问,害的秦语堂呛了一口酒,捂着嘴躲到一边直咳嗽。
李元青还是在笑,他想到自己往县城赶的时候,一路上精神高度紧张,连咋进的城门,都不大记的起来了,他满脑子只知道往同济药铺去,见着秦语堂正站在柜台后面抓药,二话不说,抓起他就走。
麦芽也笑着对他们道:“我真的没事,这里站着也挺热的,你们都回去吧,要不该热中暑了哩!”
秦语堂始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衣服上沾了不少的尘土,他冲着田氏拱手道:“田婶子客气了,给人看病是在下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