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氏洗完澡,李元青帮着把水倒了,麦芽也给李氏房间弄干净,两人这才关了堂屋门,一起手拉着手,回屋睡觉去了。
李元青拎着水桶进来了,不过,一桶水肯定是不够,他又拎了一桶。热水大锅里放了有一会,这会已经微热,不加凉水,洗着正好。
瞧他好像有点惭愧的意思,麦芽安慰他道:“这没啥,咱们才刚成亲,你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等过了一年两年,时间久了,你对我的新鲜感也会降低,再过个五年七年,咱们成了老夫老妻,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麦芽瞧她眼神又暗淡下来,也无从安慰她。嫁出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李远不可能到榆树村来生活,加之,成亲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忙,等有了小娃,就更脱不开身了,即便回了娘家,也是待不得几天的。
麦芽心里松了口气,要是一过门,婆婆就催着生娃,对媳妇来说,得是多大的压力,“成,等我没事的时候,也帮着做几件,只当是练练手。”
李元青怕她冷着,便将她圈抱在怀里,用他的体温,替她驱除春夜的寒冷。
麦芽瞧见她来了,欢喜的把她迎进屋里,她这会也正闷的很,李氏啥活也不让她干,连她想上菜地里瞧瞧,都不成,非得让她在炕上歇着。其实也是李氏心疼她,怕她昨晚太累,身子受不了。
李元青靠在她脖子边,用力摇摇头,“你说的不对,不管过了多少年,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他说的极是认真,就像是和着骨血在说的一样。麦芽后知后觉,想起元青的性子,他又不是那花心的男子,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伤到他了呢!
李元青点头道:“是啊,孙夫子也说过,咱们都是井底之蛙,见识到的,不过是沧海一束。”
麦芽对她道:“娘,要不你先洗,等你洗完了,我再洗也成。”
郑玉听她讲的头头是道,佩服不已,“你是咋想出这些道理的,这些法子,我连听都没听过,你从哪听来的?”
麦芽也不坚持,嘱咐她不要炮的太久,水凉了就得马上起来,随后便跟李元青一起出了李氏的屋子。因为要等李氏把澡洗好,她现在也不能睡觉。看着外面月亮出来了,便拉着李元青,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麦芽抬起冲她微微一笑,道:“早上起的晚,中午要是再睡,那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她又想起抓小鹅的事,又道:“娘,咱们该抓小鹅了,那小鸭仔也该早些抓回来喂着,家里的玉米还有多少?另外,我看咱家还缺个石磨,要是买石磨的话,我想买个小的,不要像我娘家那样太大的,小石磨还可以放在家里,有事没事的,都能拉拉磨。”
想起水塘,她又想起种荷花的事,荷花是夏季开的,不光可以观赏,能收莲子,秋天还能挖莲藕,这样一想,荷花的妙用可多着呢!只是要想种荷花,就得把后面的水塘抽干,重新挖一遍,在水浅的地方种荷花,水深的地方,还可以种菱角。
可现在不同了,眼前的女娃,再过不久就要成为他的媳妇,是要陪他过一生的女人。成了夫妻,就要每天睡在一起,同吃同住,共同生活,共同养育子女,一辈子相扶相持,不离不弃。要是选了让自己不顺心的,那可是就要遭一辈子的罪。所以在此之前,即使他跟郑玉定了亲,他对这门亲事也不像李元青对麦芽那般热衷,总觉着成亲,离他还很远很远。
郑玉看他在发呆,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冬生哥,你咋了,在想啥呢?”
不多会,李家院子里,就摆了好几排土基,今天太阳也暖,等过两天土基晒干了,就能盖鸭笼还有鹅笼。
除了猪圈要整理之外,还得再加盖鹅笼跟鸭笼,鸡笼倒是不用了,位于田李两家房屋中间的地方,正好可以盖上鸡笼,有大黑看着,也不怕黄鼠狼来偷鸡。
她一出声,田冬生这才回过神,赶忙道:“没事,咱们快走吧,还有一半的梨树苗没看呢!”
林翠也跟她们一块,同时也担心,“说是这样说,可是养荷花毕竟跟种菜不一样,你们会养吗?”
郑玉听的是一头雾水,首先,这疏枝疏果,她就不懂,好好的果树长开了,为啥要剪枝呢!结了小果子也得剪,这不是浪费吗?
这是麦芽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庄县以外的事情,在此之前,她甚至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晓得,“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大呢,老话不是有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跟外面的世界比,咱们小的跟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冬生笑道:“是从山上陷阱里抓来的,它落到网子里,跑不掉,幸好我们今天看不见,要不过几天,它就该死了。”他找了根绳子,把野鸡栓好,想等妹妹回门的时候,再杀了烧菜吃。
所以成亲的次日,李元青就跟泥巴打上交道了。他从外面挖来黄泥,打了井水,把泥浆和好。盖房子剩的青砖,上回盖猪圈已经用完了,现在只能和好泥巴,用一个木盒子做的木框框,给泥巴定型,这也叫土基,跟砖块的道理是一样的,经过太阳晒干之后,就能当砖使。
田氏想起麦芽一直用惯的浴盆还在家,怕她晚上没有用的,元青现做也来及,就让冬生把浴盆给她扛过去。
郑玉道:“说啥傻话呢,我觉着你这法子不错,等到了端午,我也来帮着剪枝,不过我还分不清,哪些是主枝,哪些是侧枝,到时候你可教我呢!”
望着天上的黑漆漆的天空,月亮时而被云朵遮住,时而露出一星半点的姿容。看来,明天得是阴天了。
麦芽忽然想到一事,急忙坐直了身子,对他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等娘年纪大了,咱还是得在县城里做个买卖比较好,县城里看郎中方便,小娃以后念了学堂,还得念书院,都在县城里,而且我瞧着庄县的位置极好,往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大县城呢!”按着她原先的想法,是不打算去县城住的。可是再一想,人活一辈子,要是没出去见识,干一番事业,等到老的时候,也没啥可回忆的。加之,上回碰上谢文远,她心里也赌着一口气,等她去县城,也开一家客栈,看她怎样利用现代的经营理念,把宏有成的客栈挤跨!
他们成亲的时候,农历三月都快过完了。一转眼,现在都已是农历四月,按着阳历算,都是五月份了,说起来,她跟李元青成亲,也有半月有余。
“那倒不会,剪枝四季都能剪,但每次剪的力度不同,比如冬季主要修剪些老死的枝条,春季就得剪掉那些花序少的,等到夏季收获季节一过,秋天还得再按着枝条密度修剪,这样也便于冬季的时候孕育花|蕾。”麦芽细细的跟她解释,顺便也想着把门前屋后栽的桃树,杏树,也按着这个法子修剪,都是果树嘛,要想让果子结的大,就得把营养给它供的充足了。
而李元青吃过午饭之后,也顾不得休息,他得赶在这几天,把猪圈弄好,之前只是简单盖了个大体轮廓,里面的猪食槽,还没弄好,这个也不用从外面买,李元青自己就会做。他做的猪食槽,是虽斜坡往下,低的那一头,再做一个大的食槽,这样喂猪就方便了,不用踩着石头,跨到猪圈墙头上,把猪食舀进去。
等李氏出去了,麦芽关上门窗,脱了衣服,长发也用发簪束起来,这才慢慢滑进澡盆里。说实话,她不大喜欢跟别人同用一个澡盆,再说,这样搬来搬去的也麻烦,还不如给李氏单独做一个澡盆子,以后她要泡药澡啥的,那也是方便。还得在他们的屋里开个小洞出来,不然以后洗澡可就很麻烦了,就算是在夏天,她还是喜欢在房间里洗澡。
郑玉头一次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叫她一时之间,脸红心跳,羞的不行。
李元青已经爱上抱着她睡觉的感觉,即使一阵亲热的举动过后,他依旧喜欢把她抱的紧紧的,本来三月的夜晚,应该还有些凉意的,可麦芽总算知道男人身上的火力有多强,晚上热的她都想掀开被子了。想想寒冬腊月,抱着他这样一个火炉睡觉,即使不烧炕,也不会冷了。
“元青,你先出去吧,我看着娘洗澡。”
郑玉理解她的难过,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过两天嘛,瞧瞧你们母女俩个,咋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不说这个了,我得问问你,之前你说的那个疏枝,疏果的,那是啥意思,我只明白了一点,还有好些问题,没弄明白呢!”她这样说,也是为了转移麦芽的注意力,叫她别再惦记着想家的事。
麦芽道:“这里又没人,你还怕谁听见,再说了,我不得先适应适应,省得以后叫的不顺口。”
李元青看她眼睛亮亮的,笑了,“只要是你想的,那我便陪着你,咱们一起干!”说实话,他不是没有过想法,特别是跟田冬生坐在一起时,属于年轻人的闯劲,就像一把无名火,烘烤着他们。他从来不提,是因为麦芽说过,她只想在这田园山水间,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可要是她愿意到外面去奋斗一番,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郑玉脑子也灵活,听完麦芽讲的话,又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道:“你说的,我大概能听明白,就是不给梨树长主枝,而是让它专门朝侧枝生长,不过,这种法子,我以前没听过,要是剪的不好,会不会把树剪死了?”
吃过晚饭,李氏又给麦芽烧了一大锅热水,好叫她泡个澡。麦芽想到李氏关节也疼,就想着下回上县城,给她买些除风湿的草药,烧开了之后,混在洗澡水里,也给她泡着,时间一久,比光泡脚,效果肯定要好。不过,今天她也想让李氏用浴桶泡澡,所以她让李元青又多烧了一锅热水。李氏平常根本没机会,用这么多热水洗澡,更别提泡澡了。她看着麦芽弄的那一桶水,里面加了干菊花,闻着倒是挺香的,不免也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