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想了下，又摇头，“咱们对县城里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再说了，也不能天天往县城里跑，我看还是让小二替我们多跑几趟，眼下快过年了，卖猪的多，杀猪的也多，天冷的都快结冰了，也不怕买回来的猪下水坏了。”
林翠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现在精神还在恍惚，宏宝给她的阴影，一时半会也难以摒除。
麦芽带的东西都由哥哥背着，林翠跟二妞也一人背着一个竹篓，所有人都背着东西，反倒是她两手空空。麦芽正想替她们分担些，可二妞道：“你呀，只管烧野饭就行了，这些粗活累活，哪用得您插手。”
麦芽在心里叹息，就像墨菲定律说的；你最害怕的事，往往最有可能发生。
麦芽跟李元青就落到了后面。
二妞把林翠推到凳子上坐下，再把房门一关，回过身来，也端了个凳子坐到林翠对面，还坐的很近，只差没贴到林翠跟前了。
麦芽放下锅盖，“肯定不够了，天气越来越冷，吃锅子的也渐渐多了，小二一直都按着我们定的货送过来，现在就连我们自己家吃的也多了，光是这些肯定不够。”
“那就太好了，我去准备些调料，到时候咱们就能在野外烤鱼吃了。”麦芽欢蹦乱跳的往厨房跑去了。
这一头长发，教她郁闷的很，都长及腰了，想到冬天得费劲洗这么长的头发，说不定刚一离了水，就得结成冰了。要不是碍于自己是古代的女娃，她真想把头剪成齐肩，然后梳个马尾，多利落！想归想，不过她可不敢真的剪掉。
麦芽又继续劝道：“你又没见过其他男娃子，咋就知道没有合你心意的，行了啦，快点打起精神来，整天哭哭啼啼的，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呢，我都跟二妞说好了，明儿我们一块上山找板栗，等到下雪，冷的不想出门，你们就全都到我家去，到时候咱们一块坐女红，就不怕你无聊没事做，再瞎想乱想的。”
听她讲的好像很严重，田氏也担心了，“哎哟，那咋办？要不我们自己去县城里头进货？”
二妞同样不晓得啥叫野餐，但瞧麦芽弄的这些东西，大概就是想到野外烧火做饭吃。这在她看来，真不算啥新鲜事，小娃们过家家，都爱这样玩，她小时候也玩了不少。
麦芽叹口气，握紧她的手，“你别急，慢慢跟我说，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欺负了你，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承认，李和就更不服气了，“这咋是我胡说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几年你就喜欢田麦芽了，只不过那会她整天把心思都放在谢文远身上，瞅都不瞅你一眼，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想不到我才一年多，她就完全变了样，真是叫人纳闷！”
“野餐？啥叫野餐？”冬生从稀饭碗里抬起头。
“哥，这么冷了，你咋能喝凉水，等着，我去给你倒些温水来。”麦芽拦住他，又急忙去厨房从两个大锅中间的小洞里舀了些温水出来，这水本来就是煮开的，因为没有暖水壶，只能一直温着。
林翠咬着唇瓣，低头不语。
林翠也笑着道：“她说的不错，你得留着力气，待会替我们做吃食呢！”
二妞本来是不愿意出去的，可再一瞧林翠眼眶又红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太冲，林翠的心思可不像她这般粗。所以她只得乖乖拉开门，往厨房去了。
等把今天要卖的东西弄好了之后，她又抓紧着时间，把早上吃剩的咸鸭蛋装上。随后她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没有吃的可装，没办法了，只得下地窖，搬了些红薯上来。有了红薯还得带上火石，不然到时候上哪弄火去。
一听说要存更多的猪下水，田氏心里还是有点打鼓，“那……要是万一卖不出去呢！”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麦芽是定过亲的女娃，比林翠少了些拘束，加上李元青也在，所以她是不会避讳什么的。她俩一边一个，把林翠夹在中间。
二妞啐了一口，点着他的脑门子，凶巴巴的道：“咋就你来了，你姐呢？”
吃过早饭，她得把猪大肠以及烧好的牛杂碎，统统搬到院子里。
林翠抽咽了几下，又抬眼瞧了瞧她，过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宏宝，要是搁以前，我也不喜欢他，可人是会变的，不管前面如何，也不管过程如何，总之，我是喜欢上他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他了，你要骂我傻，骂我笨都可以，因为我自己也觉着自己很傻很笨。”
田氏瞧他们兄妹两个，都一个鼻孔出气，笑道：“行啦，你们要去捡，我又没说不让，我是怕你们上山有危险，既然今儿去的人多，就多带些干粮去，省得走到半路再饿了。”
麦芽已经把稀饭盛出来，对他们道：“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家里就要来人了，咱们得快点准备好才是。”
说话间，就已到了田家门口。先前离的远，还能看见堂屋里点着的油灯，看来田氏还没有上床休息，在等着他们回来。
林翠捂着嘴偷笑，她今天精神好了些，虽然没有强撑着笑，但至少是有了笑容。
麦芽听到此处，简直乐坏了，“就跟我们在小溪沟里抓鱼一样吗？”
麦芽转头瞧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碗里的菜也吃不下去。中间黄氏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客气招呼他们自己夹菜，不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深秋的山林，一片枯黄的景像。这座山林，四季常青的植物少，绝大多数，到了秋天都要落叶子，等入了冬，就成了光秃秃树干。
林虎耸耸肩，也到堂屋去了。
冬生还是不明白，她为啥这样问，但也老实回答道：“山里当然有溪涧，水流不大，但小鱼倒是挺多的，要是不下水的话，可以拿竹网拦在下游，一样能抓到鱼，就是费时了些。”
麦芽第一次看见这般原汁原味的秋季景色，心里翻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欣喜，似感动。
田氏道：“你是说，咱们把猪下水都腌起来，留着慢慢用？”
见人聚齐了，冬生便招呼他们往山上去了。
冬生点点头。
“呃……不会，我走夜路都走习惯了。”李元青边走边道，“以前我经常把从山上打来的山货送到县城里卖，山货越是新鲜，越是值钱，可有时等我从山上下来时，都快中午了，再往县城里跑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得摸着黑，要是赶上有月亮还好一点，多多少少还能看见一些，要是没有的话，就全凭自己摸了，我记得有一回，就摸到路边的小沟里去了，那凉水一浸，才醒过来。”
以前麦芽跟哥哥走夜路，哥哥总是会拉着她的手，可现在不同了，她有李元青照顾，所以冬生放心的很，自顾自的跟李和，聊天讲话。
“知道了，那你慢慢着。”李元青也不坚持。
麦芽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李元青本来就紧张，一听见她笑，就更紧张了，差点没叫地上的坑绊一跤，“你……你笑啥？”
田氏在厨房熬了一锅稀饭，顺便又洗了个几个咸鸭蛋放在稀饭锅里蒸。
晚上，当麦芽躺进暖暖的被窝时，心里那个爽啊！
李和以为他要打人，急忙往前跑了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冬生。
大锅里的猪大肠，用余火焖了一夜，早烂熟了。一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就催的人口水直流。
李元青禁不住笑道：“你胡说些什么！”
越往冬天去，天就越短，他们刚吃完饭，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天上连半个星星也没有，这走路全凭着感觉，若是感觉不对，说不定就得一路走进河道里。
路上，李和拿着竹篾子在掏牙，顺便评价起晚上吃的菜，“嗯，她家烧的菜，味道好淡，那红烧鸡烧的太硬，都啃不动，猪肉也烧的不好，不香！没有麦芽烧的菜好吃！”
田氏不晓得她问的什么意思，也跑过来伸头看，“就在这儿呀，每回都是小二来才带的货，数量也没变过，咋啦，是不是不够卖？”
麦芽乍一瞧，林翠果真瘦了许多，原先脸上柔和的笑容，都已不在，就连眼睛都肿肿的。林翠看见麦芽也在屋里，咧开嘴对她笑了笑，不过，麦芽瞧出她笑的很牵强，还有些疏离的感觉。
林翠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语无伦次，麦芽听了好一会，才听全了。
林翠嘴角牵强的勾起一个笑容，笑是笑了，可也笑的十分勉强，“你明儿要上山？”
麦芽知道跟他们也讲不通，索性就不讲了，使劲往他俩碗里夹了些泡菜，自己再闷头把稀饭喝光光。
林翠眼睛还是红红的，只是这会却不哭了，“以前是没有，就是有也是远远的瞧过几眼，你不是也知道吗？就是那次在河边，我们去采菊花的时候，那次算是我正式看见他，后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