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处理。”侯丰慌忙接过本子,紧张的神情这才有所舒缓,指了指远处的路边道,“车子在那里,局长刻意吩咐等着接你的。”
这些人,真的就是要反映问题求生存,没有政界的人指使安排,如果是雇佣的捣乱分子的话,没办法说的这么真切,这么细,这么朴实。
“为什么要晚?”张正诚继而问道。
但这也是份内之事,怕吃苦,财政不好过,可以拖一拖,但不该这么拖。
“你们没法处理,那我去吧。”张正诚不动声色不急不慢地来了这么一句。
张逸夫粗粗记录了两项后冲主事者暗暗说道:“是不是把人先撤了,别闹这么大?部长已经重视了,再闹对谁都不好。”
周围人听贾天芸说了这话,都恳切地望向了张逸夫,总得有个人出面处理不是?咱哥儿几个都是滇南的老同志了,不方便上,你身为年轻力壮的领导,得勇于担当。
到这个程度,已经远超预料了吧?
听了这话,旁边擦汗的马钢心下有些窃喜,傻了吧?不去啊!
“他们是来跟部长你对话的,既然看见你了,我们怎么去说都没用。”
张逸夫一直躲着,不愿出面,就是怕背负这些人的信任,成为一名糊弄事的官员,听你反映问题时和颜悦色信誓旦旦,转头就扔纸篓。
那当然不方便,那么搞这些反映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
大家齐声高呼过后,开始围着张逸夫反映问题。
然而其他领导都去了,张逸夫却还是没去,跟原地杵着,也没人好意思说他,贾天芸本来想说他,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何苦呢,当着部长的面儿。
可张逸夫依然没打算担当,强行装没看见。
对领导来说,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大家面面相觑过后,一人先迈了一步,有人带头了,其他人也好跟上去,跟着组织一起行动,从众而为,没有压力,没有责任,这步子好迈。
一个是【欠】,欠工资,或者欠货款,这件事其实跟电力局没什么关系,都是工程机关或者公司欠的,他们找直接雇主没用,只有找电力局,电力局也不管,就只有掐着部长大人来的点儿来闹了。
第二个问题,太过深邃,没法解决,也可以无视。
可他面上还是忍住没有做出恶心的表情,只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确保闹事的人都走了,这才把本子扔给侯丰:“这个碎了吧。”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册子,张正诚是永远不会看到的,张正诚估计也从没打算看。
快七点,张逸夫才整理好这些意见,合上了小本子,再看看周围,也没剩下几个人。
主事者也觉得差不多了,再闹就该拘留了,目的已经达到,就此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先散开,围着张逸夫谈问题就可以了。
当你位高权重,唯有深藏心底。
第二个是采购招标不透明,不干净,这部分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名为“南森电力技术”的公司,根据反映者所述,这个公司基本什么都不生产,就是一个销售公司,这边要买开关了,他们就买来一批开关卖给电力局,要买线材了,就去找一批线材,价格高又畅销。这让本地其它企业生存堪忧,滇南本身市场就不大,贪婪的南森还不给他们留点肉渣,眼下不少企业效益都是在生死线上,没法再与电力方面合作,只得走了这条混路。
虽然他原本就人尽皆知,但窗户纸好歹能遮着点不是?
虽然我不能把这些告诉部长,但至少我也许能解决一部分,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这简直就是跟摩西分海一样一样的神奇!
两边的人听见这声呵斥都愣了。
闹事众人同时望向了一个人,等主事儿的拿主意。
闹事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敢这么跟这帮人说话的,肯定就是中央嫡系的人了,怪不得年纪轻轻这么牛逼的样子。
主事者看着张逸夫那诚恳且骄傲的眼神,下意识与他握手,同时又转头远远望向张正诚那边,部长的神色依然严肃。
这事儿没有解决方案,也没有任何意义,有的只有恶心和扯皮,任天王老子去了也唯有深陷其中。
与前两个问题相比,第三个问题貌似就没那么重要了,一些偏远一些或者小一些的地方,年年申请拉电网通电,这边也给过承诺,但始终没落实,他们忍不了了。当然还有一些建设到一半停工的,他们来反映也没有结果,就混在这个队伍里了。
愣神儿的功夫,张逸夫推开了几人,走到了闹事众人的面前,满脸傲气,抬臂道:“诸位,我是张部长的秘书,过来记录大家的意见,这些事张部长已经了解了,很重视,希望大家有意见,都向我提,我这边详细记录,直接呈交给张部长。”
张逸夫这边也不好受,他打开了反映问题的口子,这帮人好像憋了二十年的基佬一样有万千话语倾泻而出,即便他努力维持先后顺序,让他们简明扼要,但效率依然令人堪忧,直至天黑,他的小本子几乎记满,才打发了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