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夫，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只要你求真，求实，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蚂蚁成群而居，雄狮则独霸平原。”
“人之常情。”
杀了张逸夫也想不到，老段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
“但现在这种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峦松说，再做下去，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会成为怎样的人，我真的算计不过来了，他太复杂了，比他姐姐复杂太多了。”
张逸夫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有所预料，但对效率还是低估了。”张逸夫也自嘲笑道，“咱们上午刚开完会，下午领导就骂您来了，我真心的惭愧，洽谈的时候应该注意下措辞。”
“先不说这个。”段有为不紧不慢道，“我注意到，你最近的工作，有些心不在焉。”
张逸夫的眼泪在打转，最近确实经历了一些打击自己的东西，从夏雪的离去到现在的左右为难，他用强势的外表遮盖了一切，但现在真的有些无力，他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苦行僧。
短暂的失神后，沸腾的血液仿佛冲破了张逸夫大脑中枢的一个该死的梗节。
一席话说下来，张逸夫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忏悔，而段有为就是那个无私的神父，作为无神论者，也许更需要这样的救赎。
“服，这得服，领导有领导的考虑。”张逸夫摇头苦笑道，“混这么久了，我又不是愣头青，没必要着急，争取了利益又落不到我口袋里？”
“我其实挺自私的，促使我做下去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峦松在，我想搞好和他的关系，今后有大用。”
现在搞超临界，有点儿盲人摸象的意思，我们毕竟不是很懂，怎么选还是有不少主观因素的，领导有领导的考虑，也许abb的东西不是最好的，但他们更听话，更容易合作，这都有可能。
“我理解，理解。”
整个人豁然开朗。
沉浸在利益交换中太久的张逸夫，对这种无私有些矜持不住。
张逸夫有点想哭的感觉。
但只有段有为知道，对张逸夫来说，他投入的激|情完全无法与一个小冀北电厂的达标工程相比，张逸夫在如今眼前复杂的局面中产生了一种迷茫，一种质疑，一种麻木。
张逸夫喝了一大杯水，才算暂时压下了怨气，跟老段叹了口气。
提到精神病，张逸夫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当然这就不必跟老段聊了。
“就像在冀北时一样，没那么多领导，你只用面对厂长。”段有为指着自己道，“我就是你的厂长，天大的事我顶着。”
段有为这话，有点儿一针见血的感觉，点出了张逸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情。
“……”张逸夫微微一愣。
听过这些话后，段有为拿起暖壶为张逸夫续上了水，而后淡然道：“首先，贾峦松这个人比你要坚强，你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也高估了他这个人本身存在的意义，大方一些，没必要算计那些东西，那些招式对他姐姐用就可以了。”
引进技术的事虽然有点夸张，但也没那么天方夜谭，纳入评标条款有什么不好？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国际友人？他们就是来赚钱的商人么，又不是来搞慈善的，友什么友？
“不服？”段有为毫无表情地问道。
他比自己更会变通，在这种局面下仍然混得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心情很好，一种信念开始逐步消失，这还只是个开端，北漠未来的几年，足够湮灭这一切。
“呵呵，你这话说的，就是比谁都不服。”老段看着张逸夫笑了起来，“怎么样，情况比你想的要复杂吧？”
各种招标，各种外国厂商来做，各种扯皮，最终用若干年的时间买来两台机组，自己疲于奔命，虽然是负责人之一，却无形成为领导的提线木偶，机械地将领导的命令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