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保如饥似渴地翻阅,张德闲缓步走了过来。“早就听闻冯大人是当世文武全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再仔细看,蝴蝶的下方,居然还有一行小字,这回却是用白话文写的:“你就是那个身后的士兵,是么?”
晴天也笑了,笑得如春花一般灿烂,看得身后的朱翊钧心旌荡漾。
如果说上首诗还是一种淡淡的表达,那么这首词的情深意切就更浓烈了。而且故意留下这一句隐而不写,更是深刻地表达了她日日夜夜的相思之情。
冯保急忙抬头,象是刚刚从赵孟頫的书法世界里畅游一番一样,眼见张德闲正看着自己的眼睛,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冯某也正好是喜欢松雪道人的字而已。”
冯保又看了门口的皇帝一眼,急忙摆手:“不不不!张大人!君子不夺人所爱!冯保只是看到了,驻足观看一下而已。这本赵孟頫的《赤壁赋》,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在世仅存的孤本。如此贵重之物,冯保怎敢夺之,还是请大人收藏。以后有机会的话,冯保再来观看就好!”
说完怕张德闲反悔,冯保拿着册子转身就走,却在门外碰到了正轻步走过来的晴天。
爱情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情真意长,辗转缠绵,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冯保朝晴天笑了一下:“小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与自己撞了个满怀后,这个可爱却率真的少女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不向自己跪下,也不叫皇上,直接把装有蝴蝶的瓶子递到自己手里:“这个给你吧!饲养一个活物,看它呼吸、雀舞、安静,不比纸糊的风筝更有趣吗?你可没有吃亏啊。”
一出府门,冯保急忙把书册递给了皇帝,示意他赶紧看看,刚才晴天说要包书皮,肯定只是一种托辞,估计是想在这本书册中夹带一些重要书信什么的给皇帝。
他展了展信纸,继续往下看,下面是一首曾经见过的词。
冯保这回遇到了知己,与张德闲交谈甚欢。
想到这儿,张德闲迅速想出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他走到了书架的另一面,拿了一本册子走过递给冯保:“既然冯大人如此喜欢赵孟頫的字,不知道冯大人有没有看到这本呢?”
这本《洛神赋》是赵孟頫手书在《赤壁赋》之前用来练笔的,现世仅存的还有好几本,而且因为《洛神赋》原本是曹植感怀梦中的女神而作,其文学地位比苏东坡的《赤壁赋》相差很远,文人墨客虽然骨子里喜欢小情小调,但在大雅之堂,还是《赤壁赋》这样的豪放之作更有价值一些。
张德闲咳嗽了一声,可是看见冯保手里仍牢牢地抓着这本《赤壁赋》,不由得笑了:“既然冯大人如此喜欢,那么老生就将此书赠予冯大人?”
冯保点头称是:“皇上放心!老臣一定当好皇上的肚里蛔虫,把所有事情烂在肚子里。”说完以后,冷眼看了一下刚才跟在皇帝旁边那个内卫,那个内卫急忙向皇帝和他跪下:“皇上!督主!属下一定保守秘密,请万岁和督主一定要相信解明!”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德闲其实家里还藏有另一本《洛神赋》,所以即使这本给了冯保,他也还有一本。而这本《赤壁赋》,则是的的确确的孤本。
皇帝点点头,打开《洛神赋》细细翻看,只见最中间的书页中赫然夹着一封信!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自古美人皆寂寞,空描黛眉远,转身已千年。得美人垂青,玉人专情,无疑于天上人间,消得冷香上诗头,消得帘月柳花风,同看流水中情情浓老,共看花月间缠绵恩重。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张德闲点点头:“松雪道人赵孟頫,虽事元人,却于书法一道沉浸极深,也算世间一叹事!”
朱翊钧笑了:“起来吧!既然大伴儿这么说,朕完全信任你!对了,大伴儿!咱们赶紧走吧。去东郊大营看看戚继光他们,也不知道那些矿工猛虎收伏得怎么样了!”
所以,心里有底的张德闲说话了:“这本《洛神赋》也是极好!如果冯大人确实不愿意将那本《赤壁赋》拿去,那么这本《洛神赋》,还请冯大人一定收下!”
想了半天,这好象只是半片词,下一片的最后一句应该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皇上!”冯保急忙挥手,刚才躲藏在附近的二百名“虎贲军”和禁卫营又分成四拨,保护着皇帝走向东郊大营。
“你就是那个士兵?”这句话只有她能说得出来。这才是真实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