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堂·何塞挑了挑雪白粗硬的眉毛，灰色的眼睛在眉毛的阴影下闪闪发光，他枯瘦的手指在键盘上缓缓移动，拨通了亚利克斯的直线电话。
“您好，煦德·萨利埃里。”
“那么，再见。”
“最后我要说，我看了那张照片，那辆一口气撞开两部车的宾利真是绝了，漂亮，干得真是漂亮，那个勇敢的王子还有后座的两个美人儿也看得非常清楚，哦，真是激动人心，飞车、枪战、美人、英雄，各因素都齐了，真可惜没有录影，否则完全可以直接拿到贝弗里山直接拷贝成电影大卖，亲爱的亚利克斯。”
巫妖没发现自己正在微笑：“谢谢你，维维——我的意思是说，谢谢你的消息。”
“很好，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堂·何塞陆续接到了十几个慰问电话——以前几乎每星期都有，最近几年几乎绝迹了，但安托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些老朋友好像突然想起西撒丁王的存在了。
“你现在怎么样，维维？”
“只有一个解释，”他吊足了维尔德格的胃口，才慢吞吞地说道：“这是……大宇宙……的……意志……”
“我在发胖……”维尔德格没精打采地回答。
“或许你说的对，”耶尔一边保持着最高车速冲上海岸公路，一边说道：“亚利克斯现在已经很不错啦，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把这部车子开进老威力负责的改装车厂的，要我说，这部车子半路就该熄火了。”
耶尔的眼睛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帮我给安托带句话。”维尔德格甜蜜地说道，然后他手里被一件米色风衣胡乱包裹着的特种微声冲锋枪开火了。
巴巴拉所不知道的是，在那部宾利被修缮一新之前，萨利埃里表面上是废旧汽车回收处理场实际上是走私车组部门的负责人已经亲自拿着照相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为这部形状凄惨的宾利来了个全|裸写|真集，在明亮的灯光下，这部宾利的样子看起来更为凄惨，保险杠不知去向，前挡风玻璃走形，发动机盖翘起，扭曲，水箱有破裂，车身的后半部分至少有着十颗子弹留下的痕迹，碎裂的金属片不仅仅是巴巴拉看到的那一块，还有两块插|进了后备箱和后轮胎，至于其它的小东西，例如车膜，车灯，雨刮，反光镜……这就不用再提了。
“好的，煦德。”
“再见。”
“你好，亚利克斯。”
“嗨。”一个轻柔的招呼让还在和玻璃门锁奋斗的负责人艰难地转过身来，他的脚麻了，一开始负责人还以为遇到了某个玩乐后正好回家路过的员工，正打算请他帮个忙，但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有着血红薄唇的年轻人。
“亚利克斯……哦，为什么总是占线？在和你的小女朋友情话绵绵？你现在怎么样？”
他右打方向准备下岔口，道路的末端是另一个目标所在的城市。
“……那么就好好地做下去吧，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家族就在你身后。”
“我亲爱的亚利克斯……在贝弗里山怎么样？还好吗？”
“维尔德格……维维，你好。不，我没有和我的小女朋友情话绵绵，我还没有那个东西。我现在还不错……你的背，还好吗？”
对于他们的问候以及一些隐晦的，委婉的歉意，堂·何塞非常客气地致以谢意，好像之前的漠视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另外，他坚决否认萨利埃里家族与最近发生的任何事情有关。
“你好，我的孩子。”
在他身后寂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部很普通的黑色梅菲斯特轿车以一个如同常人快步行走的缓慢速度开了过来，在距离负责人还有两三米时，车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贝弗里山的事情你做得不错，但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包括爸爸和我。”
至于亚利克斯，巴巴拉想，只要他一直保证着这样的车速，首先不提是不是有人可以追上他们，萨利埃里的敌人或许只要睁大眼睛等着他一个小小的失误——轰！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咖啡馆里看着自己的过错是怎么被萨利埃里家族的小儿子亲手弥补的——大明星扬着头，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与完美的化妆，身着最新款的套装，骄傲地上了那辆银灰色的奔驰。哦……正如那个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笑话——联邦日报曾经面对全国民众做过一个安全常识小测试，其中有一个问题是：在电梯因事故从30层无保护自由坠落的时候，保护自己的最佳动作？——抓紧扶手？紧贴墙壁？弯曲膝盖？按下所有按钮？不，贝弗里的明星们回答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补妆，假如还有时间的话，争取摆个优美而不走光的姿势，他们坚信，只要电梯的坠落一停止，记者们就会从每个角落蜂拥而出扒开电梯门疯狂拍照。
最后一个电话来自东撒丁，一个大人物，堂·何塞微笑着想道：“……哦，不，我并没有生气，他还是个小孩子，没错，你看，和我的亚利克斯一样，都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假如现在有人可以旁听，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维尔德格发出最后通牒的时候甜蜜而温柔的语气与现在的堂·何塞如出一辙：“你说我能怎么样呢，都是小孩子们在打成一团，好吧，我会教训维维的，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你怎么看？哦，意见一致，那可真是太好了。当然，我们还是朋友，为什么不是朋友呢？”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