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围已经占领了一些建筑。远远看去,几乎每条街道和小巷里都有他们的身影,随着不是传来的爆炸声,从位置上看,炸点都是他埋设反步兵地雷的地方。他多希望现在有足够的炮火能把那些日军驻守的地方炸个底朝天。
“打这么准?”申家强也拿起望远镜四处寻找。
“就一个字,拖!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反正咱们不急,急得是他们。”
“这你小子也知道!”申家强笑出了声。
两个人都蹲了下来,盛元新舔了舔嘴角的雨水咽了下去,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他对申家强说:“打了快一上午了,还没有重炮呢,证明楼下这些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他们的大部队离这里还比较远,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们突然转身返回几公里布防。现在又下着大雨,估计他们整师团的部队被拖在后边上不来,所以咱们现在还能占不少便宜。”
三个人交替掩护跳过墙壁,在废墟和房屋间穿梭,在一条小街的入口处三个人再次停下背靠背地四处张望。
“我看不见那个王八蛋,都挡住了。”盛元新也在炮队镜里急切地搜寻着。
谅子和盛元新一前一后又窜出了战壕,也同样的飞奔冲到墙角蹲下,三支枪瞄准三个不同方向警戒。
到了三楼,楼梯口两边都有楼道通向两边,楼道里很黑,每间房门都敞开着,不知道那个家伙藏在那里。三个人全都蹲了下来,静静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
大翔子摇摇头:“没教过,我只会这些了。”
安旭锦走过去蹲下身,抚摸着小溜子柔弱稀疏的头发,那股淡淡地暖意和夹杂着孩子独有的清新味道让他感觉平静了许多,昏暗中,小溜子攥住了安旭锦的脏手轻轻地摇晃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那边大翔子已经拿镊子捏住了血淋淋的弹片,正在轻轻地向外拽。伤员疼得浑身颤抖,嘴虽然被毛巾塞着,但仍能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那糁人的喊叫。安旭锦清楚地感觉到伤员狂乱的心跳,甚至听到血液快速流动的声音。
银行的房顶上,盛元新靠着女儿墙用炮队镜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远处的动静。日军又往城里增加兵力了。
“这刚那儿到那儿啊,早着呢。”邓春来观察着三个人后边的动静。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盛元新,他的思路开始有了变化,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阵地,然后慢慢在转回头,目光在头顶画出一道弧线。
“长官说,他们就一个大队又一个中队的人,人数也就是比我们多一些,就是有坦克。这么一会儿,咱们都干掉四辆了,我总觉得咱们能守住。”
突然间空气中又出现了扰流,伴随这阵阵呼啸,日军的炮弹再一次砸了过来。
它撞到墙壁上,借助撞击力反弹向谅子的脚下来!
申家强几步跑回楼梯口,向下喊:“通知一营,让他们派人把那个日军炮兵观察员给老子找出来干掉。”
安旭锦冲他乐,跟他作鬼脸,小溜子就开心的笑,尽管此时外边还是炮声隆隆,不时会有尘土从屋顶上被震落。
他探了一下头向楼道的那一边看了一样,外边的亮光把楼道的地板照得形成几个白色的方格。他朝谅子一挥手,谅子点了一下头,开始伸出脚向前移动,脚面刚一接触到脚下的碎石就发出了“咯吱”一声。
“日本人就这样了?一上午了,也没把咱们怎么样啊。”谅子小心地探头往小街上看。
但是他做不到,想都不要想,炮营的通信兵明确的告诉他,只有两个半基数的炮弹,补给还没有及时的送上来,他必须节省着用。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俄罗斯的日子,那时的炮弹多得用不了。炮兵观察员可以毫无节制地呼叫炮火,随意地把过剩的炮弹倾倒在俄国人人的阵地上。可眼下,他的脑子里不得不计算着无数不多的炮弹该打到那里更具有实际价值。
邓春来一出战壕就摔了一个大马趴,嘴里被灌了一大口脏水。他顾不得这些,赶紧爬起来向前跑过空地,在墙脚蹲下,一边吐着嘴里的脏水一边把枪平端在缺口处观察着动静。
他看到了安旭锦,咋呼着两支细细的胳膊,脸上露出了笑容,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突然一声清脆的金属弹片松开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手雷从一侧楼道的一间屋子里飞了出来。
邓春来又怕里边还有日本兵,又往里扔了一颗手榴弹,接着烟雾弥漫之间,盛元新第一个进了楼。
“刚他娘的回来,又出来了。”谅子吐了口痰骂道。
三个人拔出手榴弹,同时拉着引信估算着距离扔了出去。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大雨一直不停地下,雾气笼罩着大地,把这座小城淹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