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吧。都穿便服，以免惹人注目。”
常秉宣和上尉向士兵们走去，在每个人面前都停下来端详一下。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十二个、十……
终于，一条微弱的亮光在地平线出现，慢慢向平静的海面伸展。很快，海滩上的巨石和人影已经依稀可辨，一刻钟之后，天亮得足可以开始搜索。
中国的情报人员不断的在日本控制势力范围内活动着，而同样的，日本的情报人员也频繁的在中国境内活动着。
俘虏们穿着整齐，完全是中国人的打扮。每人都随身带一些零钱，但数目不大，每人带一部小巧而强大的发报机。
常秉宣觉得好像已经过了整整一夜，可远处村庄的教堂才传来一点的钟声：才刚刚一点！
“好狡猾的家伙！”常秉宣提高嗓门重复说道：“你们，士兵们，原地立定！”
“好狡猾的家伙！”常秉宣笑着说道。
常秉宣吃了一惊，随即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脸。他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只是电筒照到他时才轻轻眨了眨眼。
“没有了。”
他是第十三个人。
常秉宣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已经预感到常秉宣这个烟瘾极大的人要备受折磨。为了不让火光暴露自己，也许要连续六个小时不能吸烟。常秉宣真想在血液里多储存一些尼古丁，在黑暗中又不禁为自己的荒唐想法哑然失笑。
“当然可以！”常秉宣回答说。
“你敢肯定是四个吗？”
常秉宣命令三人拉开距离，然后开始审讯。他们像大部分的俘虏那样，尽管在战斗中相当凶猛，但这时却一攻就垮，因为他们知道抗拒也无济于事。他们都勉强地，但相当详细地回答了常秉宣提出的所有问题。
“是的，我敢绝对肯定。一共是四个。”
可是，不能！火柴的亮光，燃着的烟头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特别是现在，常秉宣猜想那几双敏锐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搜索海滩。
“好吧，午夜进入阵地。通知全体人员七点出发，这样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从从容容到达。”
望着茫茫夜色，一个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不准说话；不准吸烟；除非为了自卫，不准开枪。规定的信号是一旦发现间谍，向离自己最近的同伴亮三下手电！”
“每个人都带手电筒，出发前约定信号。还有问题吗？”
具体的身份是什么，不是自己能够管到的。
果然是四个，电报准确无误。可是，还剩下的一个在哪里呢？或许天亮了他会出来。
“需要多少人？”他的部下问道。
能够从抓捕者的罗网中逃掉，说明这是个机敏、危险的间谍，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会使抓捕者阻止敌人进攻的计划受挫。只有一点对抓捕者有利：
常秉宣很恼火，紧握双拳，看了士兵们一眼。天已经亮得能认出人来。常秉宣从排头看到排尾，又从排尾看到排头。突然，问题解决了，杨方云不由自主地高声笑起来。
要不是士兵人数正好是十二人，要不是出于迷信常秉宣记住了“十三”这个不祥的数字，常秉宣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黑暗中走近队伍去默默地清点人数的。
但是现在，出奇制胜之后，抓到第四个就比较困难了，特别是夜幕茫茫，只好等天亮再找。也许他蹲在高山和大海之间某个地方，只有靠偶然的幸运才能发现他的藏身之地。杨方云们的行动迅速利落，但是放跑了其中一个，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还没来得及叫到第三个人，他就主动用中国话对常秉宣说道：“请您跟我谈谈好吗？”
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其他问题，抓捕者们开始张开罗网。万籁俱寂，只有偶尔某个士兵绊在什么东西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而这项工作的负责人之一就是杨方云。
“四个。”
抓捕者排成一行从海滩一端向另一端行进，在若明若暗的晨曦中，一点一点的搜查海滩、洞穴、坑坎和带刺的灌木丛。
“我是自己人。”俘虏一开口就让常秉宣吃了一惊。
全体站好，常秉宣转向上尉说道：“请你过来，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常秉宣叫士兵们回来。原来的队形已经有些散乱，但仍然警惕地注视着海滩。
一个人的生命，居然就悬在了这么一根纤细的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