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对他的话并不相信。溥仪早听说王恒岳的手腕厉害,万一他对自己忽然起了杀心怎么办?
“三思!三思!等日本人把溥伟扶上去,我们为臣子的将陷皇帝于何地?”
陈曾寿在溥仪会见土肥原贤二后立刻递上奏折,也正是代表了这样一种心情。
土肥原贤二这样急于让溥仪到东北,如果不是关东军少壮派为了急于对付他们内部的反对派,而仅仅是怕溥仪再变了主意的话,那就把溥仪的外界影响估计得太高了。
“勿失友邦之热心,勿拒国人之欢心……此乃英雄事业,绝非书生文士所能理解……”
在静园上下惊魂未定之中,日本警察和日军司令部的军官拿走了炸弹。第二天,永远缺不了的吉田翻译官来向溥仪报告说,那两个炸弹经过检验,证明是北京兵工厂的。
“好吧,你的话我都知道了,这次谈话可以告一段落。”
这些人的变化,心理和溥仪一样,是怕错过了机会,同时,又害怕羊肉没吃成反而惹上一身膻。
祁继忠他是溥仪从北京带到天津的男仆,宫里遣散太监后,他来到宫里,那时候还是个少年,很受溥仪的喜欢。在天津,他是溥仪最宠信的随侍之一。
高友唐不理睬溥仪的挖苦,而且还很愿意用遗老身分,以完全为溥仪设想的口气,说国民政府的条件对溥仪是有利的。
溥仪已经下定决心跑了,下定决心投靠日本人了,下定决心去东北完成他的“复辟”了,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似乎只要到了东北,所有的一切美梦都能成真!
紧接着炸弹、黑信、电话而至的,是“天津事件”的发生。日本人组织的汉奸便衣队,其首领之一,是从前那位北京警察总监张璧。
“好!”溥仪吓得面色如土:“请你快些安排吧。”
这个关心溥仪的朋友还说,他看见“那些形迹可疑的人衣服里面藏有电刀”,更奇怪的是,他还认出那些人都是什么南京政府派来的。
人们对溥仪有忠告也有警告,甚至也有姓爱新觉罗的溥仪所不知道的本家,劝溥仪不要认贼作父,要顾惜中国人的尊严。
而这,却正是国民政府“留声机计划”的一部分!
“照你意见,一辈子等下去。眼看已经山穷水尽了!到了关外,又恢复了祖业,又不再愁生活,有什么对不起祖宗的?”
有个天津小报的记者,叫刘髯公的,也是张园和静园常来的客人,常在他的报上写文章恭维溥仪,他这时也跑来打听溥仪有没有要出关的意思。
没想到他是给国民政府来做说客的。他说国民政府给他来了电报,叫他转达,希望溥仪不要到东北和日本人搅在一起。至于溥仪住的地方,希望溥仪到上海,或者出洋到外国也可以。
事实上,不但溥仪已下定决心,就连陈宝琛影响下的胡嗣瑗、陈曾寿等人,从溥仪和土肥原会见那天起,态度上也起了变化。
“嗯,再来吧。”
高友唐看溥仪沉思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却误认为事情有希望,连忙说道:“好,好,您再想想,等过几天我再来!”
“遵命!请陛下也不要对不相干的人说。”
那两天里陆陆续续还来了些探听消息的或提出忠告的人,那些天溥仪也收到了不少的来信。
他对华界大肆骚扰,这也是土肥原贤二导演的“杰作”。日租界宣布戒严,迅速断绝了与华界的交通!
这些人对于和日本人交涉的条件,也各有自己最热衷的地方,溥仪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当皇帝,他们关心的是能不能当上大官,因此主张“用人权”必须在溥仪,至于什么民族荣誉、经济权利等等,是完全可以当做换取自己地位的代价送出去的。
“彼一时,此一时。时机错过,外失友邦之热心,内失国人的欢心,不识时务,并非持重!”郑孝胥瞅着陈宝琛说道。
想到这里,溥仪就不打算再跟高友唐说下去了。
那两天溥仪接到了不少恐吓信。有的信文很短,而措辞却很吓人。有一封只有这一句话:“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当心你的脑袋!”
“静园”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御前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