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嵩军上下官兵大多是“刀客”,也就是土匪出身,得利时自然团结在一起,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想法便是为自己考虑了。
张治公冷冷地道:“我原来劝说他起四个师的兵力,和北伐军决死一战,但刘镇华贪生怕死,只肯贪图眼前利益,不听忠言,既然如此我等还何必继续跟着他?他会向北伐军求和,难道你我便不会吗?”
“省长,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张治公急得连连跺足:“他们只给你一年期限,一年之后尚且不论,就算这一年之中,难道他们真的会甘心让你当这个省长吗?他们现在不过是在威逼利诱你,迫使你答应他们的条件而已。若我猜得不错,只要陕西一定,他们第一个就是拿你开刀,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对于自己的未来,陈树藩倒并不是如何太担心,以王恒岳之前对待各地督军的做法来看,无非就是下野,顶多再加上个“出洋考察”而已。
而且直到现在,刘镇华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河南督军赵倜。赵倜手上拥有着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宏威军四十个营。
憨玉昆怔怔的看着自己同伴,一时没有明白意思。
最后通牒一出,让刘镇华完全慌了神。
“打?”刘镇华指了指天上:“北伐军天上有铁鸟,地上有铁皮车,怎么打?福建、湖南,再加上一个陕西,王恒岳分三路北伐,各地无不势如破竹,一旦形成合围之势,我军不过早晚成为瓮中之鳖,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为自己谋条生路。”
刘镇华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王铭章这不是在威胁,以北伐军现在的实力,他们完全有能力做到!
控制住了刘镇华的张治公,随即宣布镇嵩军改弦易帜,第二师、第三师改称国民革命军,并在第一时间与北伐军取得联系。
镇嵩军第二师师长张治公在那迟疑了下:“省长,我们手里还有四个师的力量,和陈树藩合兵一处拼死一战,未必便打不过北伐军了!”
整个陕西战场,随着潼关攻防战的结束,呈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沉默。
态度已经非常明白了,要么接受北伐军的要求,要么便以武力决战!
北伐军在等待着,陈树藩在等待着,刘镇华也在等待着。
白崇禧猜测到了刘镇华的这一企图,于6月30日这天,派出一架飞机进入河南,在河南上空盘旋了几圈,又重新飞了回来。
刘镇华叹息一声:“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无论怎样,好歹他们还能给我留给省长位置,也算是勉强可以,总比什么都没有了的要好!”
张治公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有家眷在河南吗?”
“好!”张治公语气森严:“我们明日晚上动手,我带一个团冲进司令部,控制住刘镇华,你则指挥你的部队,严密监视住武衍周的第四师,他若肯和我干便罢,若是不肯,便与三原的三十七师联系,两相夹攻,解决掉武衍周。只要能够成功,就只剩下了一个柴云升,他的部队已经在潼关大伤元气,料也不能成事!”
憨玉昆频频点头,再无半分犹豫:“老张,你说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什么都听你的!”
大批的北伐军出现在了长安之外,但他们却没有立刻对长安发起攻击的意思。
陕西的局势随着镇嵩军的投降而彻底改变,这个时候在陕西,北伐军的势力已经遍布陕西各处,还在西安苦苦支撑的陈树藩此时已经失去了一切援军。
王铭章依旧只有一个要求,交出镇嵩军,其它什么都好谈!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张治公的为人,憨玉昆心中一凛,朝周围看了看,把张治公拉到一边低声道:“老张,你我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了,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就别再瞒着兄弟了。”
憨玉昆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才问道:“那你呢?”
“刚才我已经想过了。”张治公冷笑一声:“现在第一师正被拖在潼关脱不了身,武衍周又在三原前线和敌人对峙,只要我们抢先发难,控制住了刘镇华,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公元1919年,民国8年7月2日夜,镇嵩军兵变发生了!
这,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憨玉昆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治公的意思,脸上勃然变色:“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对省长动手?”
张治公也把自己声音放低下来:“润卿,你信不信得过我?”
张治公朝司令部里指了指:“省长已经准备投降了,我等虽然没有性命之虞,但北伐军必然找出种种借口整编我等,既然日后要受到这般羞辱,那要呆在这里做什么?”
又同时命令孙连仲之82团,会同三原之三十七师,严密监视河南方向动静。
现在,再想回师援救,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