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略略有些担心:“失了泸州,刘存厚必然不乐意,会不会……”
熊克武把望远镜递给了自己的爱将:“看到那里没有?狗日的,那里打的最凶,带着你的营,组织敢死队,给老子冲上去!”
“刘存厚!”马啸恍然大悟。
蒋百里一笑:“恒帅胸有成竹啊。明助四师,暗夺泸州。刘存厚虽然失了泸州,但却得了重庆,看起来是划算的,他也必定乐意。可是泸州落到恒帅手上,等于控制了一块战略要地,随时可以威逼重庆,而成都也同样在恒帅的大炮威胁之中!”
“护国讨袁,冲啊!”
“就是这个意思!”王恒岳用力一拍桌子:“行动!”
“是!”
“护国讨袁,护国讨袁……”
这是一条用血染红的道路!
两边的士兵咬着牙齿,红着眼睛,嘴里不断喃喃咒骂着,都把对方当成了仇人一般。
当四营的全部弟兄都集合起来之后,孔得胜举起了那面大旗:
“好一个在老子的大炮威胁之中。”王恒岳大笑几声:“这世道,大炮的射程范围就是真理!你有多少大炮,就有多少公道!他妈的,老子看起来是夹缝中求生存,可只要老子的兵足够多了,这成都、重庆早晚都是老子的!”
“熊克武的军队攻势很猛,短短时间内已经连续攻克了永川、荣昌、隆昌、内江等地,现在正在向泸州前进。胡景伊调动了四个师的兵力进行抵抗,让我独立混成师出兵的消息也到了,恒帅,这是胡景伊的电报。”
刘存厚的第四师还是拥有非常强的实力的,子弹充足,士兵训练有素。尤其在重赏的刺|激下,战斗力也被完全激发出来。
他头朝下一看,血正顺着自己的右胸流淌而出。
黑压压的弟兄们,在那面旗帜的指挥下冲了上去。
1913年7月底,熊克武在师部召集重庆同盟会负责人、第5师师部及旅团级官长联席会议,正式决定通电全国,宣布四川独立。会上,大家一致推举熊克武为四川讨袁军总司令,杨庶堪为四川民政总厅长。熊、杨率部西上讨伐胡景伊!
“不会,一定不会!”王恒岳眨了下眼睛:“你说熊克武要是失败了,他驻守重庆的位置,会让谁来顶替?”
刘存厚拿出了自己全部底子!
他朝前看去,模糊的双眼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狗日的,你跑到哪也都飞不出老子的五指山!”王恒岳笑骂了句,随即正色说道:“刘存厚的第四师已经出动,准备迎战熊克武。这个厚脸将军,对局势的判断还是不错的,知道革命不会成功,所以拉开架势,要和熊克武大打一场了!他只要一离开泸州,你的混编团就立刻接管泸州,对外就说是援助刘厚脸的。”
他的弟兄们就在他的身边,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这些士兵们,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四营,全体都有,集合!”
“告诉全师兄弟,在打谷场给老子死死顶住熊克武,援军很快就到,只要打败了叛军,所有兄弟一律重赏,要银子的有银子,要女人的有女人!”
熊克武的手在颤抖着,他看到了,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切。
孔得胜按了一下,胸口,接着又猛然挥舞起旗帜:“护国讨袁,冲啊!”
一个营的弟兄,整整一个营的弟兄啊,就这么没有了。
蒋百里也笑了一下:“名义上是革命,其实都在各打各的,若是能团结一心联合起来,或者还有取胜可能。可是现在这个局面,面对精锐的北洋军,实在没有胜算。”
“恒帅准备对泸州动手了?”蒋百里一下就猜到了王恒岳的用意。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亡地带。尸体几乎要将冲锋的道路堵塞。
敢死队的人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他死了,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死在了那面大旗下。
他的目光涣散了,他朝周围看去,三十米的距离,却成为了弟兄们的恶梦。
孔得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全部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枪声响的愈发激烈了,不断有炸弹飞来,在敢死队的周围惊起一阵阵的爆炸。
熊克武放下了望远镜,然后,又不甘心的举了起来。熊克武是真的不甘心。
孔得胜“叭”的一个敬礼:“请总司令、总长放心,就算死,我也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和胡景伊取得了联系,我宣誓效忠胡都督了,现在可不是恒帅的人了。”马啸开着玩笑说道。
阵地上的重机枪嘶吼着,密集的子弹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牢牢的封锁住了讨袁军的冲锋道路。
“冲啊,冲啊!”孔得胜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熊克武拿过了写着“护国讨袁”四个大字的旗帜,交到了孔得胜的手里:“去,把这面旗帜插到敌人的阵地上去!”
就如同王恒岳说的一样,刘存厚看的非常清楚,所谓“二次革命”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民政总长杨庶堪也是一脸铁青:“孔得胜,得胜得胜,希望你的名字没有取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