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也不语,一拳打爆白之后,稳稳向前跨了一步。
恐怖的威压以李尔蒙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肆意席卷,半透明的屏障前,堆砌成山的尸骨都开始颤抖。
杜兰德一步一步,拖刀前行。
杜兰德想了一下,这才忽然想起,“这块世界罗盘……不正是自己从迪卡菲洛手中夺来的战利品吗?”
随着这一步跨出,杜兰德脸色猛变,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天空跌落地面。一旁的夜翼和琴也是一样。好不容易重新站稳脚步,杜兰德和夜翼对望了一眼,脸色都已经变得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口吻木然冷漠,声音却和杜兰德颇为相似,沉厚中微微带着沙哑的磁性。
杜兰德听那声音和自己很像,大概是因为刚醒来不久,杜兰德还有些反应迟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
之前一行七人不算十分艰难地轰碎了七色补丁,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战斗法师出手更容易破开补丁,现在看来,轰碎七色补丁根本不算过关,真正令无数天才无法从远古之路脱困的,是李尔蒙斯留下的一个分身。
杜兰德感到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自己的祖先竟然在对自己说话,而且听起来,李尔蒙斯的分身的记忆与思维俱全,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任何有理性的人都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撤退!
他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静静打量着手中的一件东西,那是一柄长近来那个米的紫色战刀,不正是杜兰德的审判战刀?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七色补丁破碎得太轻易了……”杜兰德在心中呻|吟道。
“你选什么?”琴反问。
我……没死?
她一向自负聪明,却不知道有些时候,一往无前的勇气比智慧更加重要。
杜兰德默默想着,心情竟是出奇地平淡无波,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夜翼和琴联手冲击李尔蒙斯,印象中自己冲了上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脸色变幻了一阵,李尔蒙斯似乎做出了某些决定,伸手隔空一招,杜兰德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起,然后稳稳落在李尔蒙斯面前。
他定了定神,才缓缓说了一遍自己和夜翼如何遭遇黑色矮人,又如何意外被卷到远古之路中,再想尽办法来到这里,试图打破屏障回归森德洛。
一步禁空!
“逃不掉的。”
老实说她已经萌生退意了,一想到刚才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干掉,就连他手中的白色十字剑都被七彩色的拳头轰碎成渣,琴就感到心中一阵阵地发寒。
“战?你们疯了吗?”琴咬牙道,“别犹豫了,我们三人联手,能逃走一个是一个吧,差距太大了!”
琴娇美的脸蛋隐隐发颤,内心的斗争无比剧烈,最后她猛地一咬牙,飞身追上杜兰德和夜翼,是不是送死,她不管了!
也不知道夜翼怎么样了?
几乎瞬间,杜兰德就明白过来:那七色补丁根本不是李尔蒙斯的真正力量,眼前这个投影分身似的存在,才是李尔蒙斯拦住所有古路中的天才的手段。
李尔蒙斯静静听完,仰天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用一种杜兰德听不明白的复杂口吻说道:“远古之路理应已经与世隔绝,你们居然还能以那种方式跌入远古之路,哼,还真是……不可思议。”
“放心,我难得放一次水没杀人,只是打晕了她们。”李尔蒙斯依然没有回头,口吻中隐约溢出一丝笑意,“这样一来,有些话我才能跟你说啊,我的后人。”
“抱歉,做不到。”
“杜兰德……”夜翼死死咬着嘴唇,低声问杜兰德,“战,还是撤?”
——李尔蒙斯只随意向前跨了一步,霸绝天地的浩瀚气势散发出来,巨大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就好像一个禁空领域笼罩而下,立刻让杜兰德三人无法继续飞行,一头从空中栽落到地面上。
琴看着杜兰德凝重肃然中仍带着一丝宁定平淡的侧脸,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兰德轻轻叹了一口气,审判战刀则一点点抬起头来。他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祖先,摇头道:
李尔蒙斯点了点头,举起审判战刀晃了晃,评价道:“你的刀不错,不过……还不够。”他紧盯着杜兰德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就凭现在的你,直接回森德洛的话,铁定要挂。”
杜兰德在李尔蒙斯面前停下脚步。
杜兰德不敢在这位传奇近妖的先祖面前有任何傲气,闻言欠身低头,虚心求教道:“您能帮助我吗?”
与此同时,杜兰德脚下无声浮现出紫色的阶梯,他就那么踏着阶梯,硬顶着李尔蒙斯如渊如狱的沉重威压,一路逆空而上。
杜兰德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你刚才说,你回森德洛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帮助森德洛打赢一场战争,对手则是无数黑色矮人?”
李尔蒙斯淡淡问了一句,口吻平静却不呆板。
可杜兰德微一沉默,给出的回答却是:“……战!”
这是跨越了岁月与年代的一次相遇。杜兰德和自己祖先留下的分身静静对视了许久,微微一笑,说:“麻烦让开,我们要去森德洛。”
“唔……”杜兰德缓缓睁开双眼,整个过程颇为艰难,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好几次自作主张地重新合拢,旋又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