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枝头,满院狼藉。
看着院子中正在收拾东西的仆从,张问达回身走进自己的卧房。
缓缓摘下头上的乌纱帽,放在官服之上。
今夜过后,他就没有资格再穿戴这套了。
对着官袍行了三叩九拜之礼,当张问达再从地上站起时,却已是老泪纵横。
“臣愧对先帝所托啊。”
次日一早,张府大门方才打开,张问达就被人通知锦衣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方走出自家大门,张问达就看到一个身穿绯袍的太监。
“张公。”
看到来人,被派来护送张问达还乡的赵宇,就躬身向对方行了一礼。
“杂家奉陛下之命,送张公还乡。”
闻言,张问达急着应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身上略显寒霜之色的人。
“你们这是,在院外候了一夜?”
“不碍事,不碍事的。”
闻言,赵宇摆了摆手,腼腆的笑了笑道。
“我们昨夜二更天来的,当时张公的朋友正在贵府上为张公践行,杂家带的这些锦衣卫,只是些上过战场的粗人,怕冲撞了张公的朋友,就没有前来抠门,只是在远处等候了一晚上,不碍事的。”
“!”
看着眼前太监脸上的笑容,张问达只感觉自己背上寒毛炸起。
“敢问公公,是在那府当差?”
袖子中滑出一枚玉壁,张问达隐晦的塞入赵宇的袖中问道。
“这个。”
察觉到袖子中多出来的东西,赵宇捏了捏,而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质感,应该是玉。
不过,你张问达用这个考验太监?
先不说皇帝手中高举的屠刀,就是能在东厂当差这点。
那个太监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手一松,玉佩就伴随着啪嗒一声,掉在了张问达的脚下。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张公东西掉了。”
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玉璧,赵宇眯起眼睛道。
“杂家在内察府当差,是东厂魏大珰的手下人。”
“哦,哦。”
看到脚底的玉佩,张问达有些发楞。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这太监居然不收贿赂了?
再听到赵宇的那句东厂魏大珰的话,张问达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
东厂太监领着锦衣卫搁他家外守了一晚上!
还看着他的好友来为他举办践行宴!
他怎么突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张公,这东西,还是要系好的,不然容易摔碎。”
从地上拿起玉佩,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后,赵宇将东西递给张问达道。
“陛下知道张公思乡心切,又担心路上不安全,故此派遣我们相送。”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笑面虎,赵宇接着道。
“三日之前,刘公公前来送封增圣旨时,就已经说过,想来,张公公是已经准备好了。”
“这。。。还有些东西需要带。”
闻言,张问达犹豫了一下,打算看能不能将时间拖延一下。
“这个好说,让管家留下处理就行了。”
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打算,赵宇笑眯眯的到。
“张公若是担心管家处理不了,也可以开个价钱,宫里将东西都买下了。”
说着,赵宇双手揣在袖中,抬头看了眼太阳道。
“中午时分,我们就出发,若是张公不至,杂家也就只能对陛下如实相告,张公。”
说着,赵宇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对方。
“抗旨不尊。”
“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听到赵宇的话,张问达瞬间就流下了冷汗,忙不迭的道。
看着急匆匆回了府上的张问达,赵宇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以前是个给皇宫看大门的,最近才调入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