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公并不关心军方的事情,心道:“一个大军演,撑死了能过半年吗?”遂笑道:“好,那就等着军演结束,老头子盼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蒋老太爷抖动着眉毛笑道:“看来,陛下之所以想大权独揽,还主要还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冬天的朝廷,实在是太闲了。从今往后,不能让朝廷闲下来,知道大家都习惯了内阁为止。”
秦雷苦笑道:“确实不怎么中听。”
“噗”地一声,秦雷喷了一地的水,擦擦嘴苦笑道:“老太公留些口德,我与李家小姐可是清白的。”
喝了七八勺温热的蜂蜜水,嗓子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轻了一些,但脑袋依旧嗡嗡作痛。秦雷使劲拍拍头,嘶声道:“什么时辰了?”
若兰微笑道:“辰时了,爷,您睡了将近九个时辰。”待秦雷喝完水,她便坐在他的身后,伸手为他轻轻按摩头部。
看着还有些时间,他又去永福那里看一看,在那次刺杀中永福受了惊吓,当即便晕了过去,到现在身子骨仍不如春游前爽利。秦雷自然内疚无比,倒是永福为那日吓晕过去,十分的过意不去。
秦雷摇摇头,轻声道:“不了,去蒋家一趟吧。”
“忙点好,忙了看着顺眼。”秦雷毫不同情道:“拿着国家的俸禄,不是让他们喝茶遛鸟的。”
“我要发誓戒酒!”秦雨田指天发誓道:“每日一斤,绝不过量……”
秦雷轻声道:“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必须把陛下的注意力分散开来,给内阁掌握权利的机会。”
看王爷这副样子,若兰又心疼又想笑,只好伸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咱不喝这么多就是了。”
蒋太公这才开怀笑道:“那就好啊,李家小姐可不比我家云裳,人家是京里生京里长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就美名远播,提亲的都快踏破她家门槛了。”说着给秦雷续杯茶道:“打个不中听的比方,好比那小绵羊,不知多少狼盯着呢。”
蒋太公狡猾的一笑,却把话题转到别处:“听说隔壁那丫头已经住到殿下家里了?”
“计将安出?”蒋老太公很喜欢秦雷这种运筹帷幄的潇洒劲儿。
秦雷叫住那管家,温声笑道:“我那些手下无肉不欢,你尽管上些大块的猪牛羊肉。至于我这里吗,上几碟咸菜,再来点粥就行了。”
“然后就可以提前给部院首长、封疆大吏们布置任务了。”秦雷眉开眼笑道:“身上有了任务,陛下自然无法轻言撤换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义正言辞、不留痕迹,没有一点副作用。”
老太公拊掌笑道:“不错,所以殿下,找些事情给陛下做吧。”
对于大户人家的厨子来说,清粥小菜自然手到擒来,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管家便带人端上几罐稀粥,十几个清清凉凉的小菜。
秦雷笑道:“但有个问题,怎么能让陛下及早意识到这个问题呢?”说着一摊手道:“不然就太晚了。”
蒋老太爷捻须笑道:“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在宫里陪着永福说了会儿话,天色就不早了,秦雷便离了皇宫。
秦雷顿起茶盏,不知可否地笑道:“不管怎样,还请老太公指点。”
边上的仇老太监也道:“往年这时候,太后都是去西边消解,但这些年高低不去了。”
秦雷愁眉苦脸道:“等李家小姐身子好些了,李夫人会把她接走的。”
仿若上月情形再现一般,石敢上前敲门,须发苍苍的老者探出头来。
若兰掩嘴轻笑道:“爷,人家说宿醉之后都是这样的。”
秦雷见他终于告一段落,如释重负道:“老太公还是说说如何应对,方能不让内阁沦为附庸吧。”
老丞相呵呵笑道:“我相信,可别人不相信啊。”
若兰刚要爬起来,闻言又摔倒在床上,心中轻叹道:“这算戒酒吗?”
若兰使劲摇头道:“没有……奴婢可注意饮食了……衣裳一点都没小。”
好在这老者虽然胡子很白,但记性还算不错,没有忘记来访者的身份,一边命人将大门打开,一边向内里通报。
秦雷并不说话,任由若兰为自己沐浴更衣,等洗漱停当,上下焕然一新之后,这才轻声道:“这工夫诗韵她娘正在气头上,我去道歉也只是白做工而已,她是不会见我的。”若兰默然,心道:“人家大户人家的夫人就是硬气,不用完全顾及王爷的面子。”
秦雷却笑眯眯道:“正要问计老相爷。”
秦雷轻声笑道:“老太爷过奖了,若没有几位长辈在后面斡旋着,这事儿还不知出多少娄子呢。”
文庄太后笑笑道:“年岁大了,身子骨禁不起颠簸了。”便不再提此事,祖孙俩略略说了几句,她便放秦雷去瑾妃那里。到瑾妃那儿依旧是无话可说。也不知怎么搞的,母子两个只见的关系越来越怪异,总有些貌合神离的模样。倒是老七仍旧对秦雷亲热无比,陪着他玩了一会儿,秦雷也就告辞离了瑾瑜宫。
秦雷心领神会道:“所以要想让内阁不至于名存实亡,就得让它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秦雷轻笑道:“还用找吗?眼看就要开春了,东边北边五个省要度春荒;京畿地区的水利工程还没有完成;而且陛下已经许诺,今年进行全国范围的人口重新登记、财产税负重新厘定;还有我们大秦的战争储备,正处于历史最低点,若不加紧补齐粮秣兵甲,一旦战端开启,是要吃大亏的。这些事儿同时进行,若是陛下一个人处理,不吃不睡也办不来的,到时候自然要指望内阁了。”
在若兰温柔的呵护下,秦雷的脑袋终于不那么疼了,思维也正常起来……
“但话糙理不糙啊!”老太公瞪眼道:“你想啊,要是娶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女娃子,你还不成了京里大户的公敌啊。”说着诚恳笑道:“所以还是我家云裳好,长的比李家女娃水灵,在京里还没什么人认识,安全踏实,还能当保镖。”
蒋老太爷这才颔首道:“正理。”便让管家依命准备去了。
蒋老太爷摇头笑道:“那怎行呢?云裳小丫头会怪老头子怠慢的。”
“让他们几个开始写折子,将这些问题提前摆在陛下眼前,”蒋太公不愧是宦海浮沉的老手,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法子:“要把问题说的严重些,比如说春荒会死人,就写‘饿殍遍地,易子相食’,总之要怎么催人泪下怎么写,能把陛下难过哭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