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蝶儿转过头来,面色已经恢复了往昔的从容不迫,沉稳道:“照常开业,经此一役,他们不敢明着再来了。”
庄蝶儿这才正经起来,柔声道:“兵对兵、将对将,那些喽啰当然由我们这些喽啰对付了。”
望着秦雷离去的背影,庄蝶儿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她和她丈夫的身家性命全部压在这位年青人身上,若是他倒了,定然也会把他们夫妇压得粉碎的。
只见此时本应宾客盈门、车水马龙的满园春,竟然被一群官差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还有人在吵闹推搡。
这一眼却看出不知多少是是非非。
……
“大姐,我们怎么办?”见一众黑骑已经消失不见,赛玉环才凑过来轻声问道。
那苟大人见她表现的亲热,面上不由发紧道:“赛老板莫开玩笑,本官是陪我们主事大人过来公干的。”这话意思是,你别不分场合呀?
转眼之间,黑衣卫便冲到了门前,税卒们这才看见,这些骑士居然全部端着弩弓,弓弦已经上紧,一触即发。
庄蝶儿掩嘴轻笑道:“只要有王爷在,咱们这些虾兵蟹将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担心的。”
“奴家姓庄,夫家姓石,你喊我石夫人即可。”庄蝶儿仪容高贵,声音清淡。
可整日闲着总要找些乐子吧?总要发泄下旺盛的精力吧?所以正月里大部分行当歇业,但一定不包括青楼。即使是最普通的窑子,一天的进项也要是平日的三五倍,又有那个老板愿意歇业呢?更何况满园春这种规模颇大的青楼。
但今日傍晚刚刚开门,就有护院来报:“税务司的老爷来了,看起来像是要找碴。”
庄蝶儿轻笑道:“虽没有什么好主意,贱妾却知道此事乃是斗于庙堂之上,乱于市井之中,王爷若想解决这麻烦,还得着眼于朝堂之上,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王爷。”庄蝶儿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回。
秦雷到青龙大街时,税务司的大队人马也刚刚开到满园春门口。
那猪头主事没料到对方的援军来的如此之快,躲在人群中哆嗦道“我们是税务司的,接到举报说满园春偷逃税银、私设分店,过来检查检查,也好还赛老板个清白。”
秦雷呵呵笑道:“你是大将,可不是喽啰!”庄蝶儿听了心中暗喜,朝秦雷微微一福道:“不管是什么,都要为王爷分忧解难就是了。”
看着到这一幕,赛玉环心里暗暗着急:“这一下子损失的人气,还不知多会儿才能再聚起来呢。”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讨喜的笑脸,一边花枝招展的迎上去,一边腻声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苟大人呀,您老今日怎么得闲,来我们这个小地儿呢?是找春燕还是找紫燕呢?”说着靠上身子去,咯咯娇笑道:“还是干脆燕双飞?”
庄蝶儿福一福道:“是,贱妾恭送王爷。”
只见几十个税吏或坐或立,把个偌大的门厅挡住,不让任何人进来。客人们见此情景,纷纷掉头就走,出来玩就图个乐子,却没有必要在这儿添堵。
从京都兵马寺出来,天色已经擦黑了,秦雷打发石敢去京都府讨要秦守拙的条子,自个则带着余下的卫士回去清河园,若兰还等着吃饭呢。
“吁……”秦雷勒住马缰,低声喝道:“去看看。”一小队黑衣卫拨转马头靠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报道:“是税务司的兵丁,好像要封门查账!”
秦雷失声笑道:“说得这么欢,却让孤白欢喜一场。”
这些税吏虽然如尘泥般低贱,却也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黑衣卫,一见到这些从头到脚、从人到马全都是黑色的恶煞,立刻便联想到了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王爷,哪里还敢动弹分毫?
秦雷颔首笑道:“不错,难得你有这样见识。这样吧,你先回去,孤再仔细想想,有了眉目通知你就是。”
“狗屁!”秦雷啐一声,冷笑道:“孤倒要看看,是谁给老子上眼药。”说完便策马冲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沈乞傲然俯视着乱七八糟的税吏,冰冷地问道。
就在他有些尴尬之时,道左响起了妩媚的笑声:“我说这位主事大人,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买卖。”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个身穿翠色衣裙,外罩枣红流苏披风的少妇,在几个黑衣卫士的护卫下,从夜色中走出。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比起隆威郡王那高在云端的声望,还是相府所拥有的对满朝官吏陟罚臧否的权利,更让他畏惧。
这女人嘴皮子相当厉害,在秦雷面前依旧吧啦吧啦,跟炒豆子似的:“咱们家硬气,固然不怕这些小人报复,可那些买家卖家可不敢惹这些贪官污吏,县官不如现管啊,王爷。”说着意识到自己有些张扬,又福一福道:“妾身妄言无状、王爷恕罪。”
……
说完便淫笑着起身,伸出熊掌般的肥手,要去挽赛玉环的蛮腰,赛玉环娇笑着躲过,咯咯笑道:“您不让开门,奴家也不让您碰。”
庄蝶儿抿嘴轻笑道:“王爷着眼大局,对咱们这些蝇营狗苟却是有些不甚了解。”有些犹豫地望了秦雷一眼,小声道:“那些人虽然可恨,可是打不得的。”
平日里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士农工商,或是为了家族、或是为了前程、或是为了生计,一年到头都忙碌的紧。但从除夕夜开始,人们的节奏顿时放缓下来,不论贵贱,都想着舒舒服服过个年,好生歇上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