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主事探出半个猪头,细声陪笑道:“他们拒不合作,殴打税官,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对背后的黑幕了解一些,是以即便心里长草,也要咬牙硬撑着。
这几人便是增派到各门店的护院,乃是卫戍司精心培养的力量,忠诚勇猛,预备着守护重要人物之用,此次纯属特殊时期友情客串。
沈乞本就不是伶牙俐齿之人,被这胖子不软不硬顶几句,直觉他说得合情合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击。
那老狗赶紧跑出去搬兵,那猪头主事则在一干手下的掩护下,暂且撤出了院子。
那主事大人早已被她勾得烈火焚身,咕嘟咕嘟咽几口吐沫,便要浪笑着点头。却猛然想起这差事乃是文尚书交代下来的,别说她是赛玉环,就是真的杨玉环站在面前,也是不能答应的。狠狠一拧肥硕的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一点,嘎嘎大笑道:“好呀,本官就领赛老板个情。”又对那苟大人道:“你继续在这守着,不许放一个人进来,本官进去听赛老板交代问题。”
见王爷满怀希翼地望向自己,庄蝶儿不好意思摇头道:“妾身头发长见识短,哪有甚好好主意。”
几个卫士恼火他们行事龌龊,下手不留余地,一番大展拳脚,便将一干虾兵蟹将锤倒在地。
那主事被气的满脸肥肉直哆嗦,恼火道:“反了反了,竟敢阻挠朝廷命官执法,来人那,统统拿下拿下!”更多的税吏掏出腰间铁尺锁链,叫嚣着扑上前,便要锁拿这些人。
“住手!”一声霹雳般的暴喝响起,吓得几个税卒一哆嗦,身形也是一滞。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几条黑衣汉子便冲了上来,将那赛老板护在身后,怒目而视着这群无耻的胥吏。
朝她点点头,秦雷怪笑道:“把你家那位放出来看家护院,别让他在家里长膘了,”说完便拨转马头,带着黑衣卫消失在长街之上。
“唔,”秦雷朝她点点头,轻声道:“看来有人要跟我们动手了。”
“好大的口气啊!”猪头主事眨巴着小眼睛,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不可能占到便宜,嘿嘿冷笑道:“想必你就是满园春的庄老板,来的正好,明日带着账本去税务司走一趟,没查清楚之前不许开门。”说完便带着一干手下撤走了。
自始至终,秦雷都没有露面,他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他知道这件事绝不是孤立的,若是这次都要自己出面解决,那将来麻烦四起的时候,他即使疲于奔命,也无法将所有的窟窿都堵上。
庄蝶儿的买卖做大了,早已经从满园春搬出去,遥控指挥全局,只有初一十五查账的时候,才会回来趟。现在在这里掌柜的乃是她当年交好的姐妹,花名唤作“赛玉环”的一个年青姑娘。
赛玉环蒙庄蝶儿搭救,超脱苦海,翻身上岸。自然是铭感五内,感恩戴德,做起事情来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进了正月便没有再离开满园春半步。
见那女子出现,沈乞不由松口气,若是逼得让王爷亲自出马,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好在庄老板来了。
秦雷没好气笑道:“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打算过度激怒孤王,难道这种骚扰也要孤出面摆平吗?”
庄蝶儿仰头看着秦雷道:“这开门做买卖,就要有上有卖家下有买家,就拿这满园春来说吧,咱们要从人市上买瘦马,从菜市上进酒菜,至于胭脂水粉、木炭柴火这些日常所用,也是需要从旁人那里买的。而没有客人们光顾的话,咱们也是开不下去的。”
秦雷苦笑一声道:“正的反的都让你一人说了,孤还能说什么?”摆摆手,阻止庄蝶儿开口赔罪,他轻声道:“你说的对,孤王确实考虑不周,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秦雷点点头,摸一下马鬃,微笑道:“对方之所以胆敢嚣张,无非就是仰仗着背后的势力,以及他们官差的身份。你们无需太过在意,有人来了就打将出去,大不了孤王和他们的堂官对簿朝堂。”
往发迹插上最后一根金钗,赛玉环款款起身,柔声道:“随我去看看。”便带着几个龟公护院到了前厅。
“检查?检查还要出动这么多兵力?我看你是要抄家吧!”沈乞冷哼道。
“住手!”冲锋中的黑衣卫齐声呐喊,有如一道平地惊雷,让所有人心中一哆嗦。待寻声望去,便见一队黑衣黑甲黑马的黑骑士,地狱使者般,踏着漆黑的夜色而来,顿时就震慑住了全场,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包括那猪头主事。
那猪头主事瞪大一双小眼,完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殴打官差,好一阵子愣神,才尖声叫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说着对那狗主事道:“老苟,去叫人过来,老子就不信了,还料理不料咱们这一亩三分地?”
“你是谁?”猪头主事却不认得庄蝶儿。
队伍越过大将军街,便直插北城去了。此时天寒地冻,又是一年里最闲的时候,人们宁肯在家里围着炉子拉闲呱,也不愿意上街走动,是以还未到酉时,大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了。这种冷清的景象,更让劳累一天的黑衣卫们,如倦鸟盼归巢一般,快马加鞭往清河园赶去。
强抑住一阵阵反胃,赛玉环佯作激动道“我说今日怎么老是有喜鹊唱呢,原来果然有贵人上门,”说着福一福道:“敢问这位官人贵姓?”
惊魂稍定的赛玉环,神色复杂地望了卫士头领一眼,又是感激又是微嗔道:“谢谢大哥搭救,可咱们给石老板添麻烦了。”
那主事哈哈笑道:“小美人,你还不知道吧?本官最喜欢用强了。”说着一挥手道:“把她给我抓住喽。”几个税卒正巴不得揩点油水呢,闻言便如狼似虎的扑上来,要将赛玉环擒住。
赛玉环心中咯噔一声,面上依旧微笑道:“大人真是敬业,大过年的还要奴家交代,”说着将纱裙内的鸳鸯抹胸向下扯了扯,一对浑圆白|嫩的玉|乳便被挤压的喷薄欲出。对面的猪头主事呼吸顿时粗重,肥厚的嘴唇也微微蠕动起来。见他如此不堪,赛玉环几欲作呕,偏生还要微笑道:“不如来一桌上好的酒菜,奴家陪着大人喝几盅暖暖身子,再慢慢向您交代……”又双目迷蒙的抛个媚眼,嗲声道:“好不好嘛,大人啊,先把门放开吧,人家要开门呢……”
那胖主事嗬嗬一笑,挠着肉嘟嘟的下巴道:“赛老板是吧,本官姓什么不重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才是正办。”单从外观就能看出,这位主事大人乃是酒池肉林中遨游过的,自然知道先把对方折腾服帖,再予取予求的道理。
秦雷微微皱眉道:“说仔细点。”
见来了几百号子手下,猪头主事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哼哼冷笑道:“把他们抓起来,老子要把他们摆成十八般模样!”百十号手持刀枪的税吏便要往门里冲,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卫士咧嘴一笑道:“临来的时候,俺们大人说了,有人捣乱只管揍,揍挺了他负责。”对于这种脑子都肌肉化的家伙,赛玉环还能说什么?赶紧让人去通知庄蝶儿,剩下的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一会儿,队伍便上了北城的青龙大街。秦雷不自觉的往街角一家灯火辉煌的红色建筑望去,那里是石猛和庄蝶儿的老巢——在京城已是大名鼎鼎的青楼“满园春”。
顺着他的目光,赛玉环望向上首就坐的肥硕胖子,只见这位怕是有三百多斤,赘肉横生、体貌入猪。更令人恶心的是那双小眼睛,毫不遮掩地散发着淫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