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禅信中所说,他们需拿到治疗虫病的药方,再用灵鸽传信至幽州涿县。
整个过程看起来简单,事实上却又许多不确定,刘禅也在赌。
南阳郡是帝乡。
昔日云台二十八将有十一人出自南阳郡,所以当地尚文、尚武的风气浓厚,加上人口众多,是此时大汉人口规模第一的郡县。
从洛阳到南阳的驰道,既宽阔又平坦,宛如一条巨龙穿过轩辕山脉。从伊阙关,经梁县、鲁阳,再到涅阳,有将近四百里的路程。
而张彤、张鲁两人一路不眠不休,竟只用了两天就已经抵达。
但长时间的奔驰、颠簸,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也多亏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没有被活活颠死,但有两匹坐骑已经力竭而亡,而另外两匹再也跑不动了。
他们只好下马步行,又经过大半天的探访,才终于找到张神医的医庐。
两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跌跌撞撞就冲了进去。
此时的张彤完全就是仅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而张鲁则更不好受。
当他们进入医庐后,却立刻当成病患救治了起来。两人气若游丝、身神俱疲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与重病缠身之人,一般无二。
“张神医!”张彤稍稍缓和过来,望向面前这位中年男子。
张仲景一手把着脉,示意她别说话。
只见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地诊断着,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肃静。
良久,张仲景开口说道:“姑娘只是心脉受了些损伤,并无大碍,老朽开几副滋补药品即可。”
接着又替张鲁把了脉,吩咐身后医童:“再添几副滋补药品。”
张鲁口不能言,这么长距离的奔驰险些令他吐血。他默默地点头,表示感激。
张彤一恢复过来,连忙急切地解释道:“张神医,我们远道而来,是想替一位重病之人求一药方。”
“求药方?重病之人在哪?”张仲景不解。
“病人远在幽州并未来此!”张彤如实回答。
“幽州?见不到病人,又如何开具药方?”张仲景似有不悦。
胡乱用药,那是对病患的不负责任。
“小女只知那人得了一种罕见的虫病,病症就如这信中所说。”张彤又拿出刘禅寄过来的那封帛书,递了过去。
张仲景接过帛书,仔细地读起来。
“寒战、发热,泄泻不止……!这倒像老夫曾诊疗过的一种虫积病。”
“只是姑娘可知?这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你这患病之人都未至,让老夫如何望其气,如何切其脉,又如何开药方啊!”
“人命关天,小女恳求神医赐方。”张彤苦苦哀求道。
张仲景仍然摇头,这种违背流程的诊疗方式与他的行事风格严重不符。
张彤见拿不到药方,又想到自己如此尽力,仍然没有办好刘禅交代的事情,突然就抽泣着哭了起来。
“小娘莫哭啊!”张仲景看着少女哭得花枝乱颤,也于心不忍。
“张神医,请听我一言。”张鲁总算恢复了过来,能开口说话了。
张鲁劝说道:“如今重病之人远在幽州,且已无药可治,唯有等死而已。”
“但若有了张神医的药方,我等星夜兼程将药方送至,病人尚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若药不对症,唯死而已,而他本就是将死之人,神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如今神医已知其病症,何不赌上一赌,若成功救治,则功德无量矣!”
张鲁所说的,不过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简单道理。
张仲景听完沉默了片刻,又来回踱了几步。
“这位公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若药不对症,切莫责怪老夫医术不精。”
“万不敢责怪神医。无论活命与否,我兄妹二人都铭感神医大德!”张鲁拱手拜道。
见事情有所转机,张彤也不哭了。她抹掉眼角泪痕,也朝张神医行了大礼。
张仲景转身写下一张药方递给了两人。
“这就是治疗虫积病的药方,煮汤饮服。若有效,三日即可痊愈。痊愈后的半年内,再带患病来此复诊。”
“谨遵神医嘱咐!”张彤接过药方,又将其誊抄在一小片绢帛之上。
栀子、黄芩、大蓟……,张彤写完,又小心翼翼地将绢帛卷入竹筒,然后从随行马背上取来灵鸽,将竹筒仔细绑在它腿上。
“一定要赶上啊!”
她轻轻抚摸着灵鸽的羽毛,祈祷了几句,立刻朝北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