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水底，十分清澈又干净，鱼儿从她的头顶这头游到那头，青苔水草碧汪汪，在水里看起来十分漂亮。
在水底仰头朝上看，水潭口罩着一片天空，还有岸边的石头影子，以及石头上趴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她大约才五六岁，编着两条大辫子，头上歪歪扭扭插着一朵明黄色小花，脸上抹着点干泥巴，手上沾着点湿泥巴，正趴在谭边朝着她这里看。
程念一愣，这女孩能看见她？
“小蛇小蛇”
隔着朦胧的水，女孩笑眯眯的朝里面喊“小蛇小蛇，好漂亮的小蛇”
但是她的手指分明指向着程念，这时候当事人才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
她的身体，居然是一条黑色的，身上长满了鳞片的蛇！
这让她瞬间想起昨夜看见的那条怪物，可是现在这条蛇的蛇身，虽然都是黑色，却没那么大，只有普通的两指宽，鳞片却是亮闪闪的，比那条大怪物确实好看了很多。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成蛇？！！！
难道是吃多了那个疯女人身上的青鳞，变异了？！！！
震惊之下，她张嘴想要骂人，却只吐了一串泡泡“……”
“小蛇，吐泡泡了，哈哈哈哈”小女孩还在上面，看着她嬉笑。
“阿朵？阿朵？阿朵？！不能玩水！”
一声声呼唤从远处及近而来，有个穿着青红相间褂子的女人冲过来，一把将小女孩扯离水边。
“不能玩水！你又不会水！到时候掉进去怎么办？”
女人教训着她，语气严厉，动作温柔，擦干净了女孩的小脸
“没关系”小女孩甜甜道“水里有小蛇蛇陪我玩”
“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女人擦完了她的脸，拉着她边走边说“真想要玩水，到时候让你木沙哥哥叫你游，会了再说，真是的这手也都是泥……”
两人逐渐走远，程念在水底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游动了两下，发现这个蛇身在水里比人在陆地上还丝滑，不由自主多游了两下。
水波纹荡漾不断，她莫名其妙开始玩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全然没有发现头顶的天空在迅速变换，由黑转白由白转黑，日月轮换了好几十次，时间正在狂奔，她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大。
等到程念终于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蛇身已经从两指宽变成五指宽了，这时候在水里游动，不仅能激起水波，还能翻起泥沙，糊她一嘴。
呸呸呸，她在水底吐沙子，不停的吐着泡泡，百忙中突然听见了沉闷的咚声。
程念抬头，却见又变得亮的天阴沉发黑，豆大的雨滴扑簌簌从天而降，而那声音，正是潭水边一个木板发出来的。
木板下还是那个女孩，只是她和程念一样长大了不少，看着应该有十三四岁，此时正头顶着块板子朝谭底下看。
不知是不是一直下雨，扰乱了水面的平静，她在上面看了好久。
程念觉得她应该是来看自己这条蛇身的，于是想了想往上游去，逐渐离她越来越近，最后浮出了水面。
一出来，噪音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大雨如同下枪子一样爆裂，仅有女孩用木板撑起来的这片天不下雨。
看见她出来，女孩很开心，单手往下，居然摸了摸蛇头。
程念愣住，不受控制的歪了脑袋，在女孩没有收回去的掌心蹭了两下。
靠，她讨厌这种条件反射。
“小黑，这雨这么大，你害不害怕？”
程念想要冷笑，但是她现在是条蛇，做不到，甚至还压根不受控制的摆了两下身子。
干什么？这是在回应说不害怕？
……程念后知后觉，也许不是她变成了蛇，而是她的意识附着在蛇身上，但目前为止这条蛇的主观意识还在？
要不然如何解释为何她会在见到女孩的那一刻觉得很开心，甚至想要靠近女孩的手掌？
这绝对不是她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害怕的话，要不要跟我回家？”
女孩说着，拿出了一个挺大的鱼篓，看着面前长着鳞片的黑蛇。
程念还能怎么办，她压根不是主人，无法控制身体，这主人不仅愿意还非常愿意，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她钻进了鱼篮，还非常熟练的将尾巴也一圈圈盘起来。
竹编鱼篮没有空洞，程念只能看着头顶那片圆圆的天空，看着它从天空变成了屋顶，然后是女孩的脸。
她好像把鱼篓放在了屋子的角落里，还接了水往里面倒。
程念抬着脖子，水没有没过头顶，倒完了水，她又站起来，不知从哪个柜子上摘了两朵熟悉的花，把它们飘在鱼篓的水面上。
柔软的花瓣蹭到程念身上，她闻见了一股淡淡的属于花朵的清香。
“你先在这里待几天”
女孩小声的说“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蛇头上下晃动，她，莫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