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既是为了他的命令，更也是为了我的儿子和你。徐婉晴说得对，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你们值得更好的人生——而接下来的几年，对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不要给那个人像摧毁我和她一样毁掉你们的机会……等到你们真正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回来吧。”
丁玖玖的指尖扣进掌心的软肉里。
“……”
“你爷爷又来找我了——这一次我真的受够了，寒时。”
“你喝点什么，我们……”
徐婉晴的呼吸在对面停顿了一秒，才恢复正常。
“你见过他父亲了？”
她将手机举得远远的，等这一声压不住的哽咽余音已尽，她才重新撑起笑脸，枉顾顺着脸颊滚下来的眼泪。
女孩儿勾着唇笑。
她下意识地扭开了头。
须臾后，林晏清轻声说。
很伤心。
她的声音和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笑和眼神都散了焦——
“抱歉，或许不该跟您提这些的……但当年那件事真正的始末，我已经听叔叔提起过了。……我不想重蹈你们的覆辙，现实已经足够不幸了……我也不想再有人成为阿姨你这样的无辜者。”
“玖玖，别说话了，玖玖……”林晏清伸手要把女孩儿抱进怀里，却被女孩儿躲开了。
“好久不见了，寒时。”
“……！”
“寒时，你不要搞错了——从最开始，我就不是非你不可的！是你追着我！是你纠缠我的！是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在那时候为了自己的舒服而和你在一起，那现在我一样可以为了自己的不舒服而跟你分开！”
“……”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对那个老人的痛恨、对丈夫的愤懑、对自己的后悔，这些情绪又被她强行加给那个孩子。
带着寒时从没有见过的嘲讽。
须臾后，她声音里带着无奈的情绪响起——
“砰”的一声巨响，沙发中央的桌子被直接掀了出去。
那声线里微微的颤栗，确实藏也藏不住。
丁玖玖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我演的是不是很像啊……清子？”
而寒时低声地笑，“累的话你告诉我，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啊，所以……”
“我真下不去嘴的……”
咖啡馆里所有人都惊呆了，纷纷看向这里，而寒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女孩儿已经无声地哭湿了整张脸庞。
“我知道你只是想——”
丁玖玖攥紧了手。
“所以，寒时的母亲并不是……”
她本以为，这一次她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那个孩子了。
但现实的残酷不会被人情所感动，所以到最后，她还是无能为力啊……
“我没有办法亲近寒时，每次我看见他，我就会想起我失去的那个人……愧疚和负罪感让我一直逃避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是个及格的父亲。——就连现在，我也不能为我的儿子做些什么，甚至只能来到这儿，成为他的帮凶。”
“你别吓着……”
“不过您不必太担心我……其实我早有准备了。”
徐婉晴声音颤栗地叹出一口气。
……无辜者啊。
“丁玖玖……”
压不住的嘶哑的抽泣声传出来。
不知道最后过了多久，丁玖玖终于慢慢呼出胸口郁结得发疼的那口气。
“如果是用这样的表情谈的事情……可不可以等之后？”
“寒时，我已经和清子在一起了。”
女孩儿仰起脸看了看夜空，强撑起个笑容。
通话记录里，这个电话在近半个学期内，每周都有与她的联系。
响铃没几秒，电话对面便接通了。
他慢慢起身，那一瞬间的痛苦让他清俊的脸庞近乎狰狞。
“……玖玖？”
寒时的父亲叹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所以阿姨，最后还是要我去做那个绝情的人——先走的那一个，总比被留下的那一个要幸运些，对不对……”
“我短信里告诉你了，是约你出来谈事情的。”
他微微向前俯身，声音里近乎带一点祈求，“玖玖……我现在很累，所以不要现在……”
丁玖玖放在桌下的指尖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