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里的哭腔听得寒时皱起了眉。
见男生反身往房间里面走，丁玖玖迟疑地开口：“真的不见一面吗？……之后你还要在山区里待一个多月的。”
在拉开房门、踏出房间的最后一步里，丁玖玖身形稍顿，侧眸望向身旁，以余光扫过原地一动未动的袁画。
后背抵到前上，房门在耳边砰地一声合上了。
所以这么多年后偶尔回想起来，丁玖玖时常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记错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目光呢？
这四合楼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即便四楼已经算是四层中的“贵宾层”，一墙之隔仍旧能听清里外的声音。
“那你……你怪他们吗？”
而从头到尾，丁玖玖也没有听见一个字的关心。
“不用。”
那人声音压得低哑，但丁玖玖还是被吓得不轻——这墙壁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她更没法想象这话如果被门外的素未谋面的“寒总”听到，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是认识了几年的朋友，她自然不可能真有自己说得那么平淡坦然不以为意。
“嗯，他在吗？”
“……”
如果是在平常，丁玖玖大概还会有些犹豫和顾忌他们的存在，然而此时在刚刚经历了袁画的事情之后，她心里已经丝毫没有介怀他们的余地了。
寒时直身，眼睫垂压下去，盖住瞳子里掠过去的淡淡嘲弄。
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尽量躲避过那人衣衫大敞后裸出来的白皙胸膛——她也是第一次有点不幸自己的视力这么好。
门外随行的听动静都快哭出声了。
丁玖玖觉得一定是这人身上刚从浴室出来的潮气太重，扑得她脸颊都发热发红。
“……”
一句话里就藏着两面的机锋，寒时听了，轻嗤一声，语带嘲弄。
“少爷……”
而女孩儿的声音与眼神一般无二地平静。
轻而平淡的话音落下，女孩儿踏出房间，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
“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表情。——你难受一分我就要心疼十分，丁玖玖，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寒时闻言一笑，淡而无声。
她刻意想忘掉的两人真正的初遇，在这漫不经心的疏懒语气里，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脑海内回放起。
所幸外面似乎并未听到。
“你那天跟她说的，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
“……不必在意他。”
“……？”
或许袁画说得也对吧，她太习惯伪装得温和了，尽管那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只是因为在那些拦在眼皮子下面的高山前，再歇斯底里也不会有任何助益。
女孩儿努力□□的声音终于还是破了功，她很是恼地仰起脸去看那人，却正被勾着下巴颏在唇角轻亲了下。
就着这个姿势，她闷声闷气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初方嫣那些话到底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了？”
而这一次，她又加了一句。
三秒钟于是呲溜一下就过去了。
男生闻言，向后仰身笑起来。
寒时闻言薄笑了声。
“好了，我保证我就待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了。说你的正经事情吧，小领导？”
她仓促抬头，去看男生面上的神情。
“或许我该谢谢你。就是有你这样的存在，才会教会我如何分辨真情与假意，如何学会珍惜。”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晃，跟着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猛地拉进了房间。
那人的话落后，丁玖玖长久地沉默下去。
“我的父亲啊……他光辉了半生，我大概算是他唯一的失误了。而且很遗憾，作为他唯一的污点记录，我的存在还会提醒他很多年。所以就算要怪，可能也是他怪我。”
门内寒时不耐烦地一挑眉，抬手就要甩上门。
“这不算非礼么？”
女孩儿后腰一紧，被人抱进滚烫的胸膛间。
至今做梦也不会忘的，当时那个男孩儿眼神凉然地一步一步走下泳池，让那水没过他足、腿、腰、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