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声音里还是带上了点哽咽,尽管努力压着,但听起来仍有些瓮声瓮气。
话音起时,脚步声起。
不带一丝犹豫。
她脚下稍停,并没有犹豫太久,便转身上了往楼上走的楼梯。
她听见自己重复了一遍那时带着哭腔的话——
所以她知道,他的不敬下面,一定藏了很多很多让他自己都痛苦而只能以故作嘲弄掩盖过去的血淋淋的伤痕。
“我是该现在走吗?”
“至于夫人,说到底,她对我也没什么不好的。既不是亲生,她已经算仁至义尽,我不怪她——生下我然后拿我要挟寒家、换了钱以后就抛开我跑路的女人我都不怪,有什么资格怪另一个忍了我二十年的人?”
那是她做梦时都会被惊醒的眼神。
倒是只有似乎随行的其他人尴尬而苦口地劝——
而那个声音闻言,贴在她耳尖上喑哑地笑:“慰问伤员空着手来?那慰问品是什么,你自己么?”
“他们?谁?”
“少爷,寒总舟车劳顿了一路,您怎么也把门打开,让寒总进去坐坐吧?”
“……这……这又不是我让你这样的……”
这全然冰冷的语气,让丁玖玖惊怔地抬头看向寒时。
在这方面,哭到一半也不能示弱,女孩儿噎着哭腔顶回去。
“因为,你不配啊。”
丁玖玖眼神黯了黯,随即垂眼,“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没有任何迟疑的,丁玖玖抬手叩响了身前的房门。
“好,那就我没良心。”
女孩儿抬起视线,琥珀色的眸子里漾上一点柔软的笑意,只是更深的藏在那笑意之后的情绪却已经冰凉。
“为什么每次,总是有人打扰我亲近你?”
寒时垂眼见了,莞尔,伸手摸了摸女孩儿柔软的短发。
“丁玖玖,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门开一缝。
“我不知道。就像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那你知道么,袁画?”
丁玖玖忍着不知道为什么在与袁画对峙时都没有翻上来、却偏在此时几乎压不住的酸涩感,她正神思恍惚的时候,听见了寒时的“威胁”。
面对着袁画几近歇斯底里的状态,丁玖玖原本愤懑的内心反而慢慢平静下去了。
丁玖玖懵了下。
她抱得很紧很紧,像是拉住了十二年前那个只有八岁的男孩儿。
而真正被疏远的对象,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而寒时只嗤笑一声,“发话让他舟车劳顿赶来一趟的,应该不是我吧?……所以他既然不是为我来的,我有什么必要见他?”
“……谁非礼你了!”
而那炽热温度的主人贴覆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无奈。
——
于是她顺从自己的内心,径直转身,走向门口。
门外之前开口的人噎住了,尴尬地退到一旁。
片刻后,寒时轻叹了声。
直到身旁门被男生伸手合上,一声轻响,才叫回了丁玖玖的神智。
“我有客人。东西放在外面,你可以直接离开了。”
“寒总,这就是少爷的房间了。”
听丁玖玖还能顶嘴,寒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女孩儿的短发,语气里染上一点笑。
寒时在女孩儿耳边轻叹了声。
然而刚一抬眼,便撞上了那人压下来的视线。
似乎还远不止一个人。
“既然不想见,那便罢了。走吧。”
那边桌旁,男生的动作一停。
然后他的动作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