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闻煜风：“你是打算在全校学生面前像只兔子一样蹦回去？”
“……”
等闻煜风坐下来，沈良便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学校一些生硬教条的东西。但你要知道，你毕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要你在这儿待一天，你就该遵守一天的规则。”
“杜老师。”沈良伸手按住了要发火的老师，“我的学生，还是我来处理吧。”
“……”
听到这里，学生中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显然他们便是沈良口中的“多数”。
“别……”
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经过闻煜风身旁的时候，沈良叹了口气，“还不走，在这儿等什么呢？”
“你看到的不合理只不过是针对个体而言；规则这种东西，却永远不是为了哪一个个体而制定的。”
“您放心。”沈良向着那老师一颔首，便直接往台阶上面走去。
“……”闻煜风轻挑了眉，“我教她方向，沈老师，您确定没说错吗？”
运动会的全部项目，在临近中午放学的时间就全部结束了。
“别别别——”秦晴连声告饶，皱着小脸，像是只被霜打了的蔫茄子。
兴许是这个话题有些严肃，学生们听了之后皆是大气不敢喘，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又纷纷将目光落向沈良。
停滞了很久之后，他慢慢地吐出胸腔里压着的那口气——
好长时间都没等到什么动静的秦晴心里不解，刚准备小心地睁开眼，就听见身前有个低沉微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和往常不一样，沈良老师素来带笑的脸上，这时候没有半点笑容，带着一种从容的平和。
沈良也在第一排最头上坐了下来，然后冲着闻煜风招了招手。
秦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老师。”闻煜风截住了沈良的话音，停在那节台阶上，却没回头。“我先送秦晴回去，之后再回来听您训话。——她脚上有伤，不能陪我‘罚站’。”
他的脸上慢慢展出一个如平素那般的笑容来。
两位老师的表情都算不得很好。
沈良转过身去，看向已经绕开自己和旁边纪律老师往台阶上行的男生，眉头皱了起来，“你——”
班主任沈良则是背对整个比赛场地，倚着栏杆面向他的学生们。
“只有这样，在多少年之后某个记忆突然袭来的晚上，你们才不会遗憾你们曾荒唐了自己最好的年华，不是么？”
虽然知道随着扭伤之后时间推进，淤血部位的颜色看起来越来越恐怖是正常的颜色变化, 但这伤放到他的小姑娘身上的时候，他就怎么也压不住火气和担心了。
“老师只是想说——我希望我的学生们选择文科或者理科，不是因为你周围的父母师长告诉你理科比文科更好、不是因为所谓‘成绩优秀就应该去理科’、不是因为任何其他这个社会强行加在你们意识里的‘我该如何’——”
“……”男生黑漆漆的眸子睨了她一眼，不为所动：“还是扛吧。”
——连闻煜风都就坐在第一排的秦晴的身旁。
秦晴好奇地睁开眼，便见着闻煜风正蹲在她面前的空地上，背对着自己。
闻煜风皱眉, 就着那个俯身的姿势，动作停住。“你躲什么？”
闻煜风应声抬眼，眸子漆黑深邃，“所以，规则让那些觉得合理的大多数遵守，而只被觉着不合理的少数违背和打破。”
“……”
直到沈良开口把人喊住。
——
回了六班的观众席，闻煜风把秦晴放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
看了两秒他才重新转回来，面向闻煜风：“让你们俩坐同桌，兴许确实是正确的。你教她方向，她教你克制，挺好的。”
同时，他按在栏杆上的手紧紧地攥住，青筋绽起：“我希望，你们的选择，只是在知道你们真正想要什么之后做出的、你们以后不会去埋怨他人的、那个追随本心的选择。”
秦晴在比赛场地旁边的选手临时休息区足足坐了半个小时。
“那就沈老师您多费心了，不然之后上面问责，我也不好说话啊。”
闻煜风这才稍放心，走到了沈良身旁。
“上来吧。”
闻煜风垂眼看向女孩儿：“不许乱动。”
秦晴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来。
“……闻煜风。”
他稍一停顿，目光巡视一周：“我也知道，我们班里多数同学的成绩优秀，长辈们出于今后升学、就业的考虑，让你们选择了理科。”
所有班级离开之后，唯独高二六班的学生还一个不落地坐在观众席位置上。
“运动会结束了，下个周周一就是月考。月考后三天内出成绩，同时在这三天内，你们要把文理分科的意愿填报表交到我这里来。”
不然怎么一看到闻煜风跟她让步或者妥协的时候那些微小的表情和反应，她的心就会像是装了个弹簧一样、上上下下地停不下来呢？
秦晴慌忙软着声音往旁边躲。见闻煜风动作停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小心地放低了声量：“那你扶我回去好不好？”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说话这么爱用比喻呢……
这样说着，沈良抬起头来看向秦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