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门诊楼后,宋书装作走到指示牌前确认就诊流程,脑海内则快速地过了一遍安行云跟她确认的信息。
虽然今天只是个工作日的早上,但进出的人已经多到熙熙攘攘的地步了。
口罩上方,棒球帽下,宋书的眼睛里一点点被冷意浸渍、覆盖,然后完全占据。
许佳佳似乎很是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就别告诉我,我宁可不知道——我还是会在你到达前离开这里。”
“这件事去做也可以,但你一定要亲自去吗?我们完全可以找别人——”
她用力地咬牙,艰难地迈开第一步。
到达医院后,宋书没有急着下车。
“小蚌壳,我说了,这是你活该。”秦楼语气凶狠,“你做的事情比我做的危险得多,你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而你却不告诉我——那今天之后,我去到那里而带来的所有我的危险都是因为你,你要一直记得,这样你下次就不会再犯。”
安行云皱着眉不安地在房间里徘徊许久,才重新停在宋书面前。
“那你就准备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去试探去破局?”
“我当然知道!不在你身边留人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心扔下你一个人出差!?”
几十秒后她又细眉紧锁,眼神思虑地低回头去。
“是啊,我也觉得巧。”安行云拧着眉,看向窗外,“这九年里他那边安静得就像个死人一样,始终没有任何消息、甚至连一个探望的人都没有,却在你回国一两个月的时候,突然保外就医了。”
宋书无奈,低垂下眼,“你既然知道我来了什么地方,应该也查到我为什么来的了——这个机会我不能放弃,秦楼。”
“你就不奇怪,”秦楼缓了口气,似乎在做什么剧烈的运动,连笑声都嘶哑,“我怎么会在你刚刚任职助理,就跑出去出差半个周,甚至连你都不带在身边?”
“我只答应告诉你真相,没有说那些危险也要让你——”
“路上。”
去的时候宋书十分谨慎,把自己全副武装——口罩、墨镜、棒球帽、连衣帽一应俱全,确保遮挡严实之后,她才出发离开。
安行云开门见山:“任职谈话那些套话我就不说了,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个挺重要的事情。”
宋书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思索几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安姨,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好像不乐观?”
宋书没说话,只无奈地看着安行云。
“——!”
“当然不会!”
“是你先让你自己陷入危险的。”秦楼嘶声道。“我们之前说好了,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危险我们共同承担。”
宋书好奇抬眼,“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所以你回去吧,秦楼,我也会直接离开——你不必来。”
秦楼笑起来,阴沉躁戾的,“没错,我也瞒着你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当然。秦楼当年调查你的车祸,硬是拿出种种证据将这桩醉酒驾驶的车祸定性为冲动杀人案,把这个男人关进了监狱——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感谢秦楼,如果不是他,那这人现在多半已经逃脱我们的监控,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到此时她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秦楼之前在跟她说的一切都是拖延时间!
任职谈话一般是由直属上级给新任职员工做的,在助理秘书小组这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就由特别助理安行云负责。
“嗯,安助理是职场前辈。不管她对我什么态度,我都会尊重她的。”
对面突然一声极轻的笑。
现在,那个男人就在这间医院的心内科病房做住院治疗。
两人的交谈陷入僵局。
宋书点头,跟了上去。
安行云回头深看了她一眼,“就像你的第一反应,我也觉得这件事巧合得有些古怪。”
沉默几秒,安行云咬牙,“所以你是去意已决了?”
她笑了笑,“那就按照您说的,我们打电话跟余叔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这对宋书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就算眼前真是暗中的人窥探她身份的陷阱,但对方布控和发现她的难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安姨,”宋书打断她,轻声地劝,“先不说我们在筹划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说目的和结果——我去就是为了找出当年他开车撞我的真实原因,哪怕只是受人恶意挑唆而犯下故意杀人,这一样能成为将来的呈堂证供。”
“?”
宋书目光微晃,“这个人这些年一直都在监狱里?”
安行云皱眉,她扭过头盯着宋书看了两秒,“你答应我,这件事我说出来以后你不要冲动,回去和余云涛商量过后,我们再做决定。”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