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同事的话没说完，被一声满浸着薄凉嘲弄情绪的嗤笑打断。
宋书攥紧指尖，“受教了，吕总，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诡辩。”
这个中年男人露出和之前一样的找不出问题的温和笑容，眼神却是深邃的。
“前辈教导未必就是对的，你觉得呢？”
宋书听见声音，笑着回眸，“我今晚在公司里还有点工作没完成，需要回去做完。”
楚向彬手里还有别的小项目要过目，卡着6点半的时间才到楼上。
洗手间的外间，传来一声轻笑。
“哎？今天还得加班？这么辛苦吗？”
宋书笑意温婉地向两人颔首，跟着便转身要离开的模样。
楚向彬挑眉笑了笑，“没有什么信息是投资发展部得不到的。”
“不是什么？你就告诉我，‘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无依无靠’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用你家水电了？让你家接济了还是跟你家祖上清誉一衣带水荣辱与共了？要是都没有——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嗯？？”
“秦情，你家住哪里啊？”
“……”
“我当时请您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仗义执言在职场上不算什么明智之举——就算你有力压她们的气势，小人还是少得罪得好。”
“……”被一通炮轰，女同事哑了火，尴尬地看向同伴。
僵持几秒，宋书亲眼见着那位女同事被栾巧倾一顿骂得梨花带雨，扭头就跑了。
“你叫谁巧巧呢！”
她走到栾巧倾面前，微微停住，只化了淡妆的脸蛋精致姣好。
多年不见，她们巧巧这牙尖嘴利的功夫又有了更高的造诣。
宋书心里突然累得发沉。
宋书一顿，垂下眼帘，不再和吕云开审视的目光相对。
她要是没有反驳的欲望，那栾巧倾兴许就不跟她计较了。但见着她还想再开口辩驳，栾巧倾冷笑第二声，缓了口气继续开炮：
几秒后她茫然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吕总是说什么当年？我有点不太明白。”
懊恼又怀念，愤恨又不舍……诸般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她心头，冲撞得她鼻尖发酸。
难怪秦楼那样越陷越深。
“你……你有没有点上进心，她们刚刚那样说你了，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大尾巴狼。”栾巧倾拿方言嘀咕了句，错开身准备走过去，“庆你们的功去吧，待会儿喝高了别来打扰我们聚餐氛围。”
宋书这一次也不解释了，直直抬头望向吕云开，笑意薄凉而锋利，“吕总觉得自己嫌疑大吗？”
话未说完，一辆黑色轿车开上门廊前，停住。
“你出落得比那位故人还要漂亮些，加诸你身上的目光也一定会更多，你要小心啊。”
栾巧倾听进心里，下意识地皱起眉，刚准备去细细思索，突然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秦情而不是宋书。
另一个人立刻会意——公司里传闻栾巧倾因为秦情这个西贝货占了自己亡姐的位置不爽秦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借着这个机会转移火力，她们还能落个清静——于是她也立刻帮腔，“没错，就是聊这点事情，不然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无依无靠的，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你还不服气？我告诉你，我尊重新时代任何女性独立自主的思想——不管她们是想做全职主妇还是想做职场女强人那都没问题。但我就看不惯那些自己以为自己想法多崇高、别人不按照自己的路子走就得把别人踩进下水沟里的模样。你想有男朋友疼有男朋友爱没问题，别人不想，那也没问题——而且，真正就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价值意义上来讲，你这种想法才是个体价值贡献上更弱的那一方，你到底凭什么嘲讽她的？”
“嗯，我查过了。21层副总办公室确实有人以副总直批的名义秘密去档案室调查过你的履历信息。”
栾巧倾脸色一红，早没了刚刚牙尖嘴利快语连珠的反应速度。她憋了两秒，摆摆手，“不、不客气。”
两人笑容发僵，但人事部掐着公司全体员工的绩效考核，它的部长更就成了几乎所有部门员工都得罪不起的祖宗，此时两人敢怒不敢言。
庆功宴末尾，吕云开匆忙到场。
“我还以为法律部这种中后台部门都挺轻松的，这么一看也惨。”
宋书还没到两人面前，侧对着她来路的楚向彬似乎先注意到了宋书的动向。他低头和身旁的吕云开说了句什么，吕云开挑了挑眉，转身看过来。
这句话后，宋书独自一人拿着冰凉的香槟杯，站在长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她脸色微变，咬牙。
大多数时候，她在那些三五成群的组员旁边听着他们说那些有趣或者无趣的玩笑，简单的迎合和附和，然后在话题波及到自己身上前迅速换到下一个新的小群体间——像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晚上她都在鱼群里藏着身影游走。
“……”
宋书心里一紧，但面上只露出些惊讶和惊喜的情绪，“这么巧吗？那看来我和吕总还是有缘分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人事部今天部门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