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有踩点、望风、入室、接应几个环节。环环相扣,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小命不保。队友之间,说是性命之交也不为过。
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小团体,往往神出鬼没,寻常人摸不着边,相对安全。
那些个散偷,闭眼睛瞎折腾,最容易被拿进大狱顶罪。
顶谁的罪?就顶我们这样团队的罪。
衙门办事垃圾,又想讨好上头顺便拿个奖赏,这种顶罪的事数不胜数。
据说,师父出手,从不落空。
他甚至可以花一两年时间去布局。
花这么长时间踩点,最后的收获,往往能确保儿孙花钱如流水却又不至于最后沦落到啃树叶。
我很幸运,一入师门,就安排了一个大单。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大单之所以迟迟不敢入手,就是因为要找到我这样的人。
我是哪样的人?
写实绘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却又走投无路、陷入绝境。
绘画能有啥子用?
别急。
且听我慢慢道来。
这趟火,是军机大臣兼内务总管樊泽的府邸。
在开始前,师傅丢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托人安顿好爷爷。
他知道,爷爷没安顿好,我没法安心办事。
换了银票,寄回去给爷爷,兜里还有十两银子。
吃住师傅他们早有安排,不用我操心。
留下十两,就图个心安,以防哪天没了活计,至少能挺一段时间,不至于饿花了眼看不清猪狗。
安顿了爷爷,继续在青楼里打杂几天。封师傅把我叫到跟前,问到:“叶子,你可准备好了?这几天可是你的重头戏,能不能成事,看你了。”
我名叫叶子,被爷爷捡到的时候,我被裹在襁褓里,四周围着一圈树叶,爷爷想都不用想,现捡现用,就叫叶子。
我胸有成竹,冲师傅点点头:“没问题,师傅,这活我能办妥。”
师傅再问:“进了园子,该怎么做,可都记全了?”
“记清楚了师傅,眼里有活,手里有事,耳观六路,眼探八方,浑水摸鱼,老少皆宜。”
“嗯,不错。团队做事,商量的时候互为依靠,办事的时候各自为政,一个人自成千军万马,明白?”
“明白了师父!”
师傅拍了拍我肩膀:“孺子可教!”
樊母过整寿。
那可是樊府天大的事,樊总管樊泽大请特请,来往庆贺的人络绎不绝。
府里的佣人肯定不够用,临时请了一些人进去帮忙,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的任务,就是把樊府每个角落印在脑子里,回去后,再把整个府邸原样画出来。
这是我的专业,系统学习四年,工作后,实践了五年。这点活,根本不在话下。
老太君的整寿宴很快就过去了。
我领了一吊工钱,匆匆离开樊府。
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描摹了两天。
第三天,一张描绘好的完整的牛皮纸,展现在师傅面前。
当天,除了师父,我屋里还来了三个人。花魁杜盈盈,老鸨崔妈(我后来才知道,崔妈是个男人),女倌萧伶儿。
亭台楼阁,假山水池,树木花草,主屋偏房,马厩狗棚,厨房杂物间,书房仓库,屋顶地板。
我全部依葫芦画瓢,并一一点出谁谁住哪里,谁谁常在哪里唠嗑,哪里有几个府卫,狗喜欢搁哪趴着,池里的水是浊是清,哪些地方的风铃见风就响,哪些风铃形同虚设。
…………
崔妈几个惊叹于我的细腻,师傅更是满脸惊喜,看我的眼神如获至宝。
让我受宠若惊,这在现代不过是一门再普通不过的学科,拿来觅食,勉强糊口。
师父就是师父。
他很快就沉浸到画里去了。
跟崔妈杜姐萧姐,四个脑袋挤在一块,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我没什么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