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与西山相邻,西山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而骊山之上只一座皇家寺院,叫三塔寺。”
付彪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小点,脸上带着兴奋,“就是这里,京郊半日的路程。今日便是十六,咱们现在出发刚好落日时抵达。”
“不去。”
“不去?天师觉得这是陷阱?”
希言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你忘了吗,姜知礼昨晚已经被我们关进了诏狱,他背后之人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我们现在送上门去,不仅找不出那人,还打草惊蛇,赤裸裸的告诉人家我们已经掌握了这条线索。”
“呵呵,看我,兴奋的犯蠢了。那天师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里既是皇家寺院,我们的眼线应该不少吧,查一下每月十六去那里的还有谁?”
付彪眼眸一亮,“这不难,三塔寺并不对外开放,只有王孙贵族才有资格入内,应该很快便有结果,我这就去。”
齐慎言也要跟上,却被希言喊住了,“姜远山被押进了诏狱?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大人亲自送进去的,与姜知礼关在一起。听闻是圣上的意思,让他戴罪立功。他若能从自己儿子口中抠出秘密,那就是有功,若是不能,那就同罪!”
希言想着那对父子,并不觉得姜知礼能瞒过姜远山所有的事。尤其是姜以薇的事,整个姜家都是知道的,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她的具体身份,但作为家主的姜远山一定是查过的!
那么,他背后之人,姜远山又是否知道呢?
皇城司的诏狱里,姜远山正指着姜知礼破口大骂,“为父这些年教导你的忠君爱国,礼仪规矩你是一个都没放在心上。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姜知礼靠坐在墙角,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出口的话满是嘲讽,“父亲不去当那戏子真是可惜了!哦,错了,我应该没有资格称呼你为父亲了吧?是不是在得知我犯的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我逐出家门了?”
姜远山老脸一红,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你个混账东西,你就是想让整个姜家给你陪葬是不是?姜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如此怨恨我们!”
姜知礼吐掉嘴里的血,癫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哪里对不起我?你竟然问出如此不要脸的问题,你们哪里对得起我了?”
“三岁时,背不出三字经,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辱骂。我一个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读书,半夜才能睡觉。可我偏偏就不是读书的料,你不得不承认了这个现实。六岁后你不再逼我了,却也不再管我。将我交给了那个毒妇。
回忆童年,男子眼中盛满了怨恨,“学文不行,练武也不行,所以她用藤条打,银针扎,冬日用凉水,夏日用火盆。可所有的虐待在她口中却成了望子成龙,磨砺性子。大哥明明也是个蠢货,可她却总在你面前用贬低我来抬高他,有了对比,他那个蠢货在你眼里是不是也顺眼多了?”
姜远山被问得哑口无言,“我看重他一分,那是因为他是嫡长子!”
“哈哈哈……嫡长子?我一度以为我是小妇生的,是庶出,所以嫡母才会百般刁难,可后来有了三弟,小妹,明明是庶出的孩子,她却也并未刁难,还在你面前表现的极其大度得体。我越发困惑,所以……”
姜知礼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果然就见他那精明了一世的父亲眼中有了怀疑。
“你查到什么?”
“查到她不是你的原配,我也不是她的儿子!”
“她的确不是你们的生母,可她不能生孩子,也一直将你们视如己出,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怨恨整个姜家!”
“视如己出?她视如己出的只有大哥吧!”
“我说了,那是因为他是嫡长子!这么些年来,你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在家不作为,在外闯祸事,甚至将外室女带回家养,都是你母亲帮你兜着,她没有对不起你一点,是你忘恩负义!”
“是吗?”姜知礼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在读书一道上的确没有天赋,但习武却是有的,而更有天赋的是……玄术!而母亲早就知道了,她告诉你了吗?”
姜远山眼中的震惊和愤怒取悦了他,男人越发放肆的颠笑起来。
“哈哈哈……我是你儿子,亲生的!不是你一句逐出家门就能摆脱的。哈哈哈……我杀了很多人,甚至与十五年前的谋反案也有关,姜尚书,你等着抄家灭族吧!”
“畜生,你这个畜生!”姜远山顾不得文人的体面,一脚又一脚的踹在他身上,直到发现脚下的身体没了任何动静。
他害怕的伸手去探鼻息,惊恐的后退……
站在牢房转角的希言突觉不对,神色凝重的冲了过去,“死了。”
“不……不是我……”姜远山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那点力气怎么就能踹死他了?
“不是你是谁?姜大人,你挺狠啊,自己亲儿子说踹就踹说杀就杀!别以为杀人灭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齐慎言上前查看尸体,指着那胸口的脚印子。
真是被姜远山踹死的吗?希言觉得不太对劲,“让暮老来。”
两人被送进来前就已经搜过身了,危险品一样也没留。姜知礼的玄力也被希言废了,自杀都做不到,可如今还是出了乱子。
暮老来得很快,一番详细检查后,眉心少有的皱起,“心脏破裂,看着的确像是被踹死的。”
“但是呢?”希言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是呢,这老头子有肺疾,力气根本不足以踹死一个习武之人的成年男子。所以这死因存疑!”
“圣上让我来是审问他的,杀人灭口我是万万不敢的。刚才的确没有控制住情绪,但就如暮仵作所言,老夫这身子根本无力杀他!”
姜远山已经冷静了下来,脸上没了恐慌,更没有死了儿子的悲痛,只一心为自己辩解。
希言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意外,但心中仍免不了一阵悲凉。这样的人果真是没有心的,只有利益!
她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姜知礼的尸体,从他嘴角残留的血迹里闻到了一丝异味。
“暮老,剖尸吧。”
“你要做什么……他死了你都不放过,他毕竟是你的……”
希言转头,冷冷的盯着姜远山,打断他的恶心发言,“这就是尚书大人奉旨办案的态度?行,那不剖了,死因便是姜远山脚踹心窝,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