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着老狐狸的哭诉,总结起来便是,姜知礼乃是他原配所生,因误会继母苛待他,因此心生怨恨,走上了歪路。另外他儿子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晓,直到昨晚出事,他连夜查证,才发现端倪。并上交了一份姜知礼平日来往人员的名单,以及他暗中培植的势力。
“他这样不忠不孝之人,姜家是断断容不下他的,臣昨日已将他从族谱除名,逐出了家门。圣上,他所做之事,臣虽是半点不知,但所为子不教父之过,臣亦与他同罪,还请圣上责罚!”
姜远山字字恳切,情绪饱满,瘦弱颤抖的身子跪伏在地上,不禁让人动容。
老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将尚书大人提供的罪证呈上来。”
贵公公从姜远山手里接过,递到老皇帝手里。
一页一页的翻看,赵明诚眸中的神色闪了又闪。底下的群臣个个垂着脑袋,有单纯看热闹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心虚冒冷汗的。
“姜尚书是大义灭亲还是断尾求生,诸位爱卿可有高见?”
“圣上明鉴!前有姜家大夫人,现有姜家二爷,涉及的案子还都是重案,姜尚书一句不知情就想划清界限,未免太过天真!”
“嗯!”老皇帝看着上前的周丞相淡淡嗯了声,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倒是有些让人猜不透。
“圣上,家族出了不孝子孙,作为家主,虽说有管教不力之罪,但也不能认定他就是同盟。与其治罪不如让其将功补过,查明真相!”
老皇帝看了眼一向与周丞相不对付的武安侯谢行,淡淡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向顾之渊。
“顾御史如何看?”
“回圣上,此案微臣也算全程参与,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姜知礼隐藏颇深,要说姜尚书完全不知情,臣是相信的!”
顾之渊的话倒是让很多看热闹的人吃了一惊,就连姜远山自己也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了。
顾之渊才不管别人如何想,看了眼谢行,继续道,“武安侯将功抵过的建议臣也是认可的,不如就请姜尚书以同谋之罪走一趟皇城司,亲自去问问姜二爷,说不定还真能事半功倍呢?”
啧啧啧,还以为他转性了,原来是打着这主意,想让他们狗咬狗!这同谋的罪名和囚服一穿,怕是就脱不掉了吧!
“就这么办吧!”老皇帝拍板定下。
御书房里,赵明诚将姜远山呈上的所谓罪证丢给下面的几人,“都来看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陈秋白率先从桌案上捡起,从始至终,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与姜知礼来往的人,不是二皇子便是三皇子党派的,来往痕迹也清晰可查,倒不像是假的!”
“又有二皇子又有三皇子?那姜知礼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姜远山这是想把水搅得更浑吧!”陈平安深知文人的弯弯绕绕,总觉得这事有坑!
“姜家大小姐,也就是姜知礼的女儿,似乎与二皇子走得颇近,按理说他会将筹码放在二皇子身上才是。但根据昨日对他的审问,臣觉得他利用二皇子的可能性更大!只是……”
陈秋白看了眼神色不明的老皇帝,小心翼翼的道,“他为何要选三皇子呢?这里面可是有什么隐情?”
老皇帝知道姜远山呈上两份东西的事没有瞒过他,藏在阴影中的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了几分。
“看看这个吧!”他最终还是将那份东西拿了出来。
陈秋白好奇的从地上捡起来,翻看之下不免大惊失色。
“这……微臣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老皇帝挥了挥手,“去查吧!阿渊留下。”
“圣上……”
“这里没有外人!”
“皇祖父不知让孙儿留下有何事要吩咐?”
老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可还记得那日你进宫,说不想蹉跎岁月,想要历练一番,朕想着你能想通是好事,但也叮嘱过你什么都比不过你的身子,你是如何答应的?”
顾之渊忍不住咳了咳,惹得老皇帝越发愤怒又心疼。
“看看你,这才几日,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你要朕如何放心!”
“皇祖父是不想我继续查下去了吗?”
“你……”老皇帝指着他,面上似有委屈,“阿渊,朕只是想让你养好身子!案子你已经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陈秋白和陈平安自会处理。等你好了,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到时你想查谁便查谁!”
“皇祖父……”顾之渊跪了下来,“这些日子,我觉得比过往的十多年都要精彩,虽然身体有些累,但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皇祖父,你真的愿意看到孙儿把自己关在国公府,形同活死人吗?”
老皇帝看着背脊挺直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很是无奈。“起啦啦啦啦吧,先回去休息两日,养好了再继续当你的御史!”
“谢皇祖父!”顾之渊适时的露出喜色,眸中的目光带着一丝孺慕。
等人离开,老皇帝这才垮了脸。他取出藏在暗格中的画像,对着梨花树下舞枪的女子喃喃自语。
“婉宁,我该怎么办?太医早就断言,他……即便侥幸活着,也很难拥有子嗣,大雍的江山怎能后继无人呐……”
“可把江山交到别人手中,我不甘心啊!婉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希言到中午才醒过来,胸口已经被重新上了药,滚烫的额头也降了温。
“姑娘,你醒了。”
“我记得昨晚……我好像晕过去了,是你把我抱回床上的?”
“姑娘……不记得了吗?公子在这守了你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
昨晚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原来不是做梦啊!他的身体怎能熬夜?或许他们该好好谈一下了!
“姑娘,姜家二夫人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赶也赶不走,引来好多邻居围观呢!要我去请皇城司的人帮忙吗?”
希言有些惊讶,但转眸一想,她会找来似乎又很合理。“让她进来吧,我正好有话问她!”
沈柔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姜以珩,十二三岁的少年,看上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以然,这是你弟弟……”
“你要是还打算跟我玩这样的把戏,就滚出去吧!”希言坐在花厅,冷冷的看着进门的母子。
“你口口声声不想与姜家扯上关系,那为何要害我夫君?你不就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吗?我答应便是,你放了他!”
沈柔褪去了柔弱的外表,变得蛮横不讲理,看希言的目光,像是对待最怨恨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