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以斯神色清淡,隽矜而立,未回月妃的话。
他目之所望,皆是花团锦绣、姹紫千红的牡丹、玉兰与海棠。
默然片刻后,一道凉薄冷然之语传出:
“月妃,此处繁花灼灼其华,又见你面色光润,想必皇上,自是不必烦忧。”
随后,讲完此语,渊以斯凉凉瞥了她一眼,矜贵温尔的离开。
而他身旁白胖粗眉带黑痣的小太监,弯腰低垂着头,匆匆跟了上去。
“娘娘!”
兰织赶忙扶起那愁云惨淡,差点摔跪于地的月妃。
“溪儿,怎么办?殿下,殿下,已经知道了……”
那个叫溪儿的宫婢,仿若未听见月妃的回应一般。
她仍眯眼细看着,那远处的一抹深蓝,笑得越发肆意妖媚,
“娘娘,咱们没处于绝境呢。”
越莘随着渊以斯,走进朝阳宫内的一处澹林阁。
此处竹摇清影,水流潺潺,静寂空幽,仿若踏进云遮雾绕的仙境之处。
木桥两侧皆是一片青竹,放任自流,有种肆意妄为的蓬勃生机。
渊以斯,倒是个喜竹之人。
他步履从容,不疾不徐的走上澹林亭处,负手望着远处的烟水碧湖。
见那亭中的石桌之上,摆着一盘盘,各式栗子糕、枣泥糕、红豆酥与荷花酥。
上面还有用绿瓷竹篆壶装的酒,以及倒置的杯。
越莘抬眸瞄了他一眼,暗叹怪哉怪哉。
这渊以斯带她来这澹林阁,又想搞什么鬼花样。
这次,她可不上当了。
此时,越莘直直盯住那些糕点与美酒,内心仍是反复挣扎。
“越莘,年瑟与本宫说,你一眼察知皇后园处的花,有异常之处?”
一段孤清温润之声徐徐传来,打断越莘对食与酒的渴求。
她挑了挑粗眉,也有些纳罕,原来老狐狸渊以斯,还有不能知晓的细节?
“殿下,小女虽不识牵魂,但能知觉此花种下的附近,亦有重新翻土的迹象,且那花也是显奄奄一息之态。”
越莘朝他身后,恭敬拱了拱手,话中不矜不伐,继而说明着,
“所以,小女猜测牵魂花种植的时间,应是四五天,才告知年瑟,此花可能有古怪。”
话说,这夜国宫中各小园的栽花培花,也是有一定的规矩礼数。
一方面,种花是需应季应景。
另一方面,花于本身而言,也须得有个寓意吉祥的兆头。
如今四月正值春时,恰好是宫中植牡丹、海棠与玉兰花的好时节。
更何况,这映衬的好兆头,便是玉棠福贵,富贵吉祥之意。
前半月多的时间,趁夕妃与月妃中毒昏迷,她派暗卫私查一事。
那便是此次的月妃、夕妃和懿仁太子,他们的后园处,是否种植牵魂花。
她才知晓,此三人要么种了牡丹,海棠和玉兰,要么就是桃花与石榴。
惟有皇后这边,除了玉兰,也只有牵魂。
所以,她之前在窗外也观到,那牵魂花的根茎处,还有些许牡丹的残碎花瓣。
想来,之前后园种过牡丹的皇后,又将这片牡丹换成了牵魂。
“殿下,不知小女,有句话该不该当问。”
越莘看着他,恭谨作揖,轻声平和。
渊以斯听到这,缓缓转身,瞧了越莘一眼。
他的神态慵懒淡凉,随意提了袍摆,坐于石凳,挽上一小段袖,执壶斟酒。
那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悠闲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