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知道这个无赖难对付,辩不出个结果,急早收手道,“王将军家里蒸蒸日上,一夜之间可生财千万,又岂是算数算得清的。一国之财好算,却难算清你。”
昌灵君说:“好啦,你们都是朝中重臣,今日中秋团圆,不要置气。天青建桥东郊,只要能建成,功劳和苦劳都有,总不能再赔了本钱。”
谢安打蛇随棍上,说:“那便让驸马收了本钱。”随即又说,“此次驸马修桥,声势浩大,颇有章法,让臣十分敬佩。却还有一事与他有关,那新犁推广,因为缺钱少人,组织也不够恰当,一直动作缓慢。眼瞅着就到冬天了,再不速办,明年开春前,无法推广开来。不如请驸马主导,所用银钱先从茶山拆借?”
最后一问,颇为小心,有试探之意。
昌灵君听到新犁的事,如听到美女一般,心跳加速。
此事事关政绩,后世之人提起本朝,应该有一条他推广新犁,使粮食大增的史实。别的事可以拖延,此事晚一天,他都不安。
因不安,所以不辩内情,说:“太傅所言皆为百姓,便依太傅。”
谢安心安了,说道:“谢皇上信任。另外,此新犁尚未命名,臣想冠之以永安之年号,为其取名为‘永安犁’,不知可否合皇上心意。”
将某物冠以年号,可不是件随便的事,因为年号就是皇上的脸,将皇上的脸绑定在一物之上,此物若有丝毫不妥,便不可行。西瓜轮椅三轮车,茶叶水饺安东瓷,都是好东西,但也不方便冠之以永安瓜,永安瓷之名,至少昌灵君自己不会这么干。因为西瓜和瓷器之类,都有享乐之嫌。冠年号,有一点点嫌隙都不行。
新犁大利于百姓,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利器,唯有此器,能担得此名。
昌灵君脸色晕红,说:“太傅起的名字,错不到哪儿去。便依太傅之言。”
袁天青没去中秋宴,以为能躲过如上次的劫难,没想到大家言谈中还是把他算上。且因为没有他的参与,人家想怎样就怎样。
因为没亲眼看到,故不能详查。
听李之宜转述,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云雾缭绕,圆月若隐若现,茶山之上,数千家百姓赏月之际,袁天青亦在赏月。两位公主都在,夏琼一家也在,除了李曼宁,慧云公主还把张华清拉了过来。袁天青却记得这个女子。虽然总共就说过两三句话,今天也只是第二次见,但此人之才智气度,在公主中间也能游刃有余,不差半分,让人一见难忘。
袁天青说:“太傅大人想多了,他不会以为,我造桥就是为了收过路费吧?太小看我了,我造桥是为了方便百姓,从头到尾就不会收一分钱。”
众人皆惊,问花费,问时限。
“花费不少,工钱有另外渠道支付,光算材料,即要十多万两。至于时间,我争取在秋收结束之前建好。”他侃侃而谈,在别人看来仿若吹牛,他也不辩,只说,“不过桥面建好之后还要装饰,全面通行还得等等。”
不止要装饰,混凝土铺好之后,需要一个月才能达到设计强度。
在此之前,以装饰之名,自己人走走得了!
众人不大信,皆笑,又问新犁事。
这就更简单了,无非就是个银子的问题。有了银子,分工协作,夏川就能办。
“既如此,那就简单了。”
袁天青把夏川叫来,让他说。在座都是一家人,夏川跟他们都熟得很,早先让人生畏的公主,也像大姐姐一样照顾他,早就不怕了。
只思索片刻,夏川便将在茶山所见,以及组织造纸所学,用于制永安犁的事上。
有对官场之事不解的,夏良朴可以补充,而涉及到重要官员的,袁天青和两位公主都可以帮忙协调。讲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说通了。
并且中间无甚阻碍,可行。
袁天青说:“那就由你来办。”
可说是一回事,办又是一回事。
夏川年纪太小,有点发憷。
李之宜鼓动说:“怕什么。本宫派两个人帮衬你,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有什么人胆敢拦着,你就让他们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出头。”
慧云公主也说:“不如让张华清也跟着,官场上的事,她都能打发。”
这样一来,就更畅通了。
夏琼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也劝道:“你尽管去做,只需记得时时汇报进度。”
夏川于是担当重任。
第二天一早即拿着几道手令,走马上任。
因为即将秋收,他暂时没有动用人工,先去协调打造永安犁所需的材料。不能说他本事比任何人都大,但他所过之处,一切顺畅得不像话。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甚至都亲自接见他,对其需求,只要钱到了位,全部第一时间满足。
夏川以信鸽一日三回报,事事尽心,精益求精,显露出少年贡士的才华。
连昌灵君对此都偶有耳闻,称赞其为可用之良才。
从中秋到重阳,不过二十四日。
重阳节前后,即是秋收时节。
袁天青的那座桥,重阳节前几日基本成型。
此桥85米长,9米宽。采用赵州桥的模式,中间有五个大孔,为圆弧拱,十二个小孔。孔与孔用柱子隔开。柱子先用巨石作支撑,接着铺设些许铁板铜筋,灌入混凝土,并用木头包裹。上方先铺一层石板,石板之上再铺设竹筋混凝土。凝结后,路面既平整又坚固。分两条车道,两条人行道。中间用简单的围栏隔开。